表哥與她自幼一起長大,說是一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她也知道,表哥一直對她有意,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綿兒,你當真就不願回頭看我一眼嗎?
”表哥哀怨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何綿兒頓時覺得有幾分心酸,“表哥,你說的是什麼話,家中長輩可是安好?
”她裝作笑吟吟地回頭。
“綿兒,你又瘦了。
”陳子仁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情地道。
“瘦了不是更好看,虧得你以前還嫌棄我胖。
”何綿兒貧嘴道。
提起往事。
兩人都輕松不少。
何綿兒想要将手揪了出來時,卻是不小心碰到了昨天的傷口,頓時忍不住“嘶”的發出聲音。
陳子仁自然也注意到了傷口,是心疼異常。
“綿兒,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
上月,何綿兒過來送佛經時,就在山下碰見了陳子仁,他大概是見不得表妹受苦,提出要娶自己為妻。
陳子仁比之何綿兒不過大了兩歲,卻是至今未婚,全都是因為何綿兒的緣故。
“表哥,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已經嫁人了,我生是許家的人,死是許家的鬼。
以後這話,休得再提。
”何綿兒惱怒道。
“綿兒,衆人皆知你與許雲卿尚未拜堂。
他也早已在黃泉之下,你就不能放過你自己嗎?
”陳子仁一臉悲憤,“你自己看看,你過得是什麼日子,這不是讓我,還有你父母看了心疼嗎?
”
他提到父母時,何綿兒終于是有幾分動容,不過她狠狠心,咬牙道:“我這個不孝女,又有什麼資格讓父母心疼。
”
爹娘的話,猶在耳邊。
“你若真要去給人做妾,那我何家,就當從未生過閨女。
”
她至今猶記,嫁人那天,臨出門前,她跪倒在地,給爹娘磕了三個響頭。
自此,恩斷義絕。
“綿兒,你不要這麼任性,你看那謝婉清,還是正妻,不也是拿了休書嫁給了陳王,現在過得好不開心,她都能嫁的,你又有何不可?
”陳子仁是拼盡全力想要說服自己的表妹,救她脫離苦海。
何綿兒早知他會拿謝婉清的例子來勸說自己。
“她是她,我是我,你明知,我是為了報恩。
”
陳子仁終于是生氣了,自己的表妹,他自問是再了解不過了,不知為何,在這件事情上,竟是如此地頑固。
“什麼報恩,我問你,若是那日救你的,是個肥頭大耳的屠夫,或者是個長得歪瓜裂棗的男人,你也要報恩嗎?
”
他沒有明說出來,潛台詞大家卻是都懂。
“我竟不知,什麼時候,我何綿兒的事,竟是輪到你來管了。
”大概是被戳破了心思,何綿兒惱羞成怒,放下佛經往外走去。
明法師太就在不遠處,看見何綿兒氣呼呼地出來了,隻讪讪一笑,遞上了銀子。
饒是再生氣,何綿兒也知,銀子不能不要,明法師太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故而扯了個難看的笑臉,背着包裹出了庵。
大概是因為中午沒吃飽,下山的路,越走越晚。
何綿兒腦中還在回想着剛剛表哥說過的話,其實,表哥說的沒錯。
當年的許雲卿,騎射雙全,豐神俊朗,是世家公子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雖然總是冷着一張臉,卻是備受女兒家的推崇。
她何綿兒,也不過是個俗人,隻是,她那時候不願意承認罷了。
現在的她,隻能拼命嘔着這口氣。
這是一條不歸路,她隻能一路走到黑。
……
清明節那天,天剛蒙蒙亮,何綿兒便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