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小兒嚎啕大哭,謝婉清卻是“噓”了一聲,厲聲道:“莫要再哭,省得吵醒他人。
”
說罷,是回頭看向屋内,很明顯是怕吵醒屋内的丈夫。
此話一出,那小兒是硬生生地止住了還在哭嚎的聲音,尤且是哽咽不止。
“阿娘~”那小兒隻小聲叫道。
謝婉清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下卻是擔心被屋子裡的人發現。
嫁人前,她欺騙董郎,她從未生子,隻嫁了一個丈夫去世了。
“現兒,以後,你要靠自己。
”謝婉清突然是流下眼淚,叮囑道。
若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但眼下,她卻不會帶他在身邊。
不會讓他破壞自己來之不易的幸福。
小兒眼淚不停地往下掉,甚至是都無法開口。
被親生母親抛棄的痛,怕是一般人都很難承受,更不論是一個隻有五歲的孩子。
“婉清,婉清~”未及衆人說些什麼,隻聽得那屋内的人突然是開口喊道。
“來了,來了~”謝婉清随口應道。
“你在作甚?
”那屋内的董氏男子打了個哈欠問道,“外頭冷,快回來,莫要着涼了。
”
“好的,馬上。
”謝婉清答應道。
轉頭對着衆人道:“你們走吧。
”這番話,卻是說的如此絕情,不帶絲毫的猶豫。
“現兒,給你母親磕個頭吧。
”何綿兒不忍地開口道。
無論如何,她也是懷胎十月生下了這個孩子。
那陳現跪了下來,是鄭重地給謝婉清磕了三個頭,待到第三個頭磕完。
擡起頭來,已然是看到那謝婉清早進了屋子。
屋内,夫妻二人似乎在說些什麼。
“走吧。
”何綿兒拉起小兒,他如此的虛弱。
好似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何綿兒知曉,他其實确實被人捅了一刀,隻是這一刀,便是捅在了他稚嫩的心上。
而持刀的,正是他的母親。
這一刀,足以斃命。
但他若是能撐得過來,定是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許雲卿抱着小兒上了馬,幾人又往回趕去。
小兒的肩膀不住地顫抖,明顯是忍得有些控制不住。
全然是因着母親說的那句話,“不許哭,莫要吵醒他人。
”
何綿兒看着隻覺有幾分可憐,當下是摸了摸孩子的頭,輕聲安慰道:“想哭,便哭出聲來。
這一晚,你可以盡情地哭。
”
小兒終于是忍不住,放聲大哭,哭聲好似悲鳴的小獸,其聲凄厲,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終于是哭嚎了許久,小孩子哭累了,一晚上沒睡覺的他,蜷縮在何綿兒的懷中,慢慢睡着了。
臉上卻尤且帶着淚痕。
“這孩子,你當如何?
”下馬将孩子送入出發時的院子,許雲卿問道。
何綿兒看着熟睡的小兒,他其實不過隻有五歲,五歲的年紀,最是天真浪漫。
許少東五歲時,也是依戀着江大嫂同她,還有一個疼他的老婦人。
而眼前的小兒卻是什麼都沒有,隻幾個小乞兒同一個老乞丐,又如何能照顧好他?
“帶他回京吧,改名換姓,同朔野一并養大。
”何綿兒當下是拍案道。
“好。
”許雲卿隻嗯了一聲。
兩人騎馬趕回伯恩侯府時,已經是将近天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