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剛剛出去不久,就被老太太趕了回來。
回來時,他已經吃完了飯。
不多的幾碟菜,被他吃了個精光。
她習慣地收了碗筷,沒有在意他打量的目光,徑直地去了廚房。
許雲卿心中多了幾分憐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的何綿兒是京城出了名的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總是一副嬌滴滴的模樣。
不過短短三年,她已是梳起了婦人頭,操勞家務,照顧許家的老老少少,熟練至此,俨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
在漠北的三年,他還以為這個人會是謝婉清。
想到這裡,他眼眸變深。
何綿兒進屋的時候,許雲卿正在翻看她抄寫的那些佛經。
“這都是你抄寫的?
”許雲卿問道,他想起母親說的,這三年來,若不是何綿兒日日夜夜忙着抄寫佛經、繡花的話,許家又如何能撐的下來。
就在何綿兒思索如何回話的時候,隻見許雲卿攥着她的手腕道。
“你辛苦了。
”
饒是她如何的說服自己,一句“你辛苦了”,還是何綿兒忍不住流下一行清淚。
她苦守許家三年,難不成,隻是為了他一句寬慰。
若他果真是命喪黃泉,一輩子不回來,這句寬慰的話,她竟是聽不到了。
他與她之間,果真是隻有客套。
就在她傷心難過之際,隻聽得他道:“怎麼哭了?
”
說着便轉過她的肩,輕輕親吻着她臉頰上的那滴淚。
他唇上的溫度透過臉頰傳遞到了她的心中,一時竟讓她忘記了哭泣。
……
身側的人早已沉沉睡去,白日已睡足的
許雲卿卻是無心入眠。
他睜着雙眼,終于是有時間開始消化回來之後所見所聞的一切。
“謝婉清!
”他輕輕呢喃着這個名字,心中宛若被人狠狠地割了一刀。
他一直以為,謝婉清是他在這個世間少有的靈魂伴侶,是他在寂寞生活中唯一的調味品。
他是許家的男兒,自幼便被嚴格要求,讀書習武沒有絲毫敢偷懶。
他一向甚少與人交往。
記得那日,以前的恩師有疾,他前往京城附近的郊外探望,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群小乞丐。
那時漠北匈奴施虐,大哥雖然苦守,但百姓依舊流離失所。
這些小乞丐便是流落到這裡的,京城戒嚴,嚴格管控外來人口,他們便隻能在郊外流浪。
他決定将身上的銀子買些燒餅來給他們填飽肚子,等到買好了燒餅回去時,卻看見那群小乞丐正圍着一個少女讨要吃食。
那少女卻是有備而來,帶着一大桶粥,挨個給他們施粥。
那時的他,便動心了。
世間怎會有如此善良的女子。
那個女子便是謝婉清,從那以後,他一有空就往郊外跑去。
熟悉之後,她似一朵溫柔的解語花,成為他枯燥的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尤其是大哥戰死沙場後,許家的重擔便落在了他一個不滿十七歲的人身上。
隻有她陪伴在他身邊。
那時的他,許下承諾,要娶她過門。
雖然她隻是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但所幸母親并沒有門地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