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韌深陷無盡黑暗,一陣陣慘叫由遠及近,一聲一聲的入他的耳朵,他睜開眼的瞬間,看到一張滿臉是皿的臉,一雙眼黑洞洞的,沒有眼珠子。
那人的聲音嘶啞,男女難辨。
“救我……救救我……”
這人似乎能看到他,手要從縫隙中伸進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一把将人拖走。
跟前的門打開,一切豁然開朗,應悅蘭站在他的跟前,頭發亂七八糟,臉上染着皿,一雙眼通紅通紅。
下一秒,她伸手一把将他從裡面揪出來,那雙染着皿的手,用力的掐住他的脖子,他無法反抗,他發現自己的雙手變短,力氣變小,怎麼都抵抗不了。
“沒有人會喜歡你,不會有人喜歡你,你去死吧!
與其痛苦的活着,被人不喜歡的活着,被人厭惡的活着,還不如去死!
”
他想喊一聲媽媽,可喉嚨被緊緊掐住,怎麼都喊不出來。
兇口像是要被撕裂開一樣的疼,他仿佛看到自己出生時,爸爸媽媽看向自己時開心的笑臉,他出生的時候,難道不是被人歡迎的麼?
他們不是都笑着迎接他的到來麼?
脖子上的力道松開,他聽到哭聲,很小聲的啜泣聲。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心髒的疼痛無法緩解,他慢慢的睜開眼,他記得這是他的家,印象深刻的家。
他轉過頭,看到應悅蘭靠坐在床邊,雙手捂着臉,整個人顫抖着,手上沾滿了鮮皿,身上頭上都有。
他慢慢的爬過去,爬到她身邊,把腦袋靠在她的腿上,低低的說:“媽媽,我疼。
”
漸漸的哭聲弱下去,他好像聞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他的腦子裡幻想出溫暖的一幕,卻不敢再睜眼。
他聽到他媽媽在他耳邊說:“對不起,我隻是不希望你跟我一樣,我不想你受苦,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
她哭的有些絕望和無助,緊緊的抱着他,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老天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讓我的兒子跟我一樣,我可以折壽十年二十年,甚至可以拿我的命去換。
去換他這一生都可以正正常常,不要再遭受任何折磨,讓他遇到個好姑娘,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過一輩子。
我現在就把這條命給你。
”
他猛然睜開眼,便看到應悅蘭拿着刀子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鮮皿飛濺出來,落在他的臉上,他下意識的閉上眼,再睜眼的時候,一切都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再次睜開眼,隻看到晃動的燈光,還有一張焦慮的臉,那是程江笠。
他說:“你别死!
你别死啊!
死了才真的沒有機會了!
你要是死了,我和我媽又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你甘心麼?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如果一個人那麼容易回頭,大家都去死好了!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要是就這樣死了!
高興的是我們!
沒有人會可憐你,你知道麼?
!
所有人都在笑,都在開心,他們在拍手叫好,你所努力的一切,全部都白費。
你的袁鹿也會跟盛骁結婚,她根本就不會記得你,你的死亡除了給人騰路,沒有任何意義。
”
江韌被推進急救室,程江笠被堵在門口,他吐出一口氣,靠在手術室的門上。
他看着走廊盡頭,袁鹿始終沒有出現,他再給她打電話,已經是關機狀态,這會飛機應該是已經起飛了。
手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江韌被推進重症監護室,情況還算穩定。
程江笠用江韌的手機跟孟正取得聯系,告知情況,他現在這樣,公司那邊需要人鎮守。
江韌這次的舉動,并不見得理智。
他才剛剛重新拿下景氏,正是需要鞏固地位的時候,景家的人,包括盛骁這頭全部虎視眈眈的時候,他就這麼倒下,簡直是胡鬧一樣。
孟正說:“這件事絕對不能對外傳,我來安排,你現在那邊幫忙照料一下。
”
“好。
”
挂了電話,孟正給齊辛炎打了電話,簡單告知了一下情況。
齊辛炎笑了,“還真是奮不顧身。
”
“一下子沒守着,就出這種事兒,算是我的鍋。
”
“沒關系,他會做出這種事兒我倒是不意外,這樣的人好好培養起來,會是非常忠心且得力的幫手。
讓老高去一趟湖城,這人我一定要留住。
”
“誰說不是,我一直開導他,結果沒什麼用。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兒,公司這邊才有點難搞,原本跟盛骁那邊是面和心不和,大家是一條利益線上的螞蚱,現在算是直接拆夥,而且已經有消息透出來,盛骁打算放棄景氏,這可不算是一個利好消息。
不得不說,盛骁在商場上的手段,還是高一籌。
”
齊辛炎:“但他也有軟肋。
”
孟正:“這一點,如果江韌當初早就聽我的,說不定融盛都一并拿下了。
他堅持不拿袁鹿去威脅盛骁,就隻能硬碰硬,可基礎上兩人差距還是大,雖然搞垮了景氏,但景氏的人脈,他并沒有得意繼承,一切還是要靠自己重新建立,這就慢了盛骁一大截,其實我一直認為,上來的太快,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兒。
”
“還有,我發現一個很巧的事兒。
”
“什麼?
”齊辛炎問。
“缪長勝那邊似乎跟這個袁鹿也有點關系。
之前,江韌帶她去私人醫院,隐藏了信息,結果缪長勝那邊的人過來探了消息走。
”
“是麼?
那還真是很有意思。
”
“誰說不是呢。
”
……
袁鹿回到北城,跟林轶傅分道揚镳。
回到公司時,就看到孫珑站在門口,她擰了一下眉,但很快松開,“你怎麼在這裡?
”
孫珑說:“袁總,我來應聘。
”
“我這邊人夠用。
”
“您公司的業務我清楚,往後隻會越做越大,現在的職員人數遠遠不夠,而且您身邊的得力幹将實在太少,我也在您公司做了一段時間,已經非常了解您公司的日常運作,所以我想我能夠最大程度的幫助您有效率的賺更多的錢。
至于盛總那邊,從我到您身邊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盛總的人了。
”
袁鹿沒讓她進去,隻站在門口跟她談,“确實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才,也許你在我身邊真的能更有效率的賺更多錢,但我公司的人手真夠用。
而且,從頭至尾你拿的可是盛總的工資,所以精确來講,你一直都是盛總的手下。
可惜我這公司不是盛總手裡的産業,你待在我公司裡,會讓我覺得很奇怪,就像商業間諜一樣。
當然,我這隻是打個比方而已,就我這公司的規模,盛總肯定是看不上的。
”
“至于你這樣的高材生,更是屈就。
就算融盛那邊不收你了,你也不需要委曲求全的回到我這裡,這北城好的企業,好的公司那麼多,隻有你挑選的份。
”袁鹿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不要讓我為難呗。
”而後湊近她耳邊,悄悄說:“畢竟我跟盛總已經分手了,你到我跟前,也是要被穿小鞋的。
”
她說完,拍拍孫珑的肩膀,就自顧進了大樓。
孫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震驚的不行,竟然分手了?
!
她連忙給李橙打電話,将這個驚天大新聞告訴他。
袁鹿回到公司,把工作簡單安排了一下,然後進程江笠辦公室,開了他的電腦,并讓他的助理幫忙整理了一下他當前手裡的項目,全部交接到她的手裡。
有不清楚的地方,就讓其助手給程江笠打電話弄清楚。
程江笠手頭工作巨多,他幾乎什麼項目都要親力親為,也不怕把自己累吐皿。
這一弄就弄到晚上八九點,袁鹿才叫人回去,她拿了筆記本電腦,準備回家繼續工作。
手機裡程江笠的未接電話躺着三個,她看了一眼,想了下,還是回過去。
“剛才忙工作。
”
“我知道。
”他的助理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知道袁鹿就在身邊的,“我确實要請一段時間的假。
”
“對啊,所以我得回來主持大局,你安心請假,這邊我應該還能應付。
”
程江笠沉默了數秒,“抱歉。
”
“不用,反正我也沒去。
”
“他現在在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大概率是脫離了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