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勇敢地留下了江敬言,但與他在卧室這種地方自如地相處還是有點難度。
楊彎有點别扭,鑽進被子之後就背對着他,盡量不和他視線交彙,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江敬言拿了本書,躺下後就安安靜靜地在讀。
那大概是他的睡前習慣吧,楊彎悄悄地回了一下頭,正瞧見他在認真看書,在她偷看他的時候,他還翻了一頁。
挺厚的一本書,他看了已經多半本,楊彎瞄了一眼明晃晃的燈光,想到他之前那個疲憊的神情,猶豫一下開口說:“這麼晚了,先睡吧,别看書了。
”
江敬言托着書本的手頓了頓,也沒說話,幾秒鐘之後就合上書擱到了一邊,放下枕頭道:“關燈了。
”
楊彎“嗯”了一聲,江敬言便擡手關了燈。
屋子裡一下子黑暗下來,彼此都不太能直接看到對方,這讓楊彎提着的心松懈不少。
她緩緩轉過了身,借着微弱的光線描繪着身邊人的輪廓,江敬言躺着的姿勢很标準,上次他陪她一起睡時她隻顧着傷心難過,壓根沒有關注其他的心思,但這次不一樣了。
她根本睡不着。
一想到他躺在她身邊,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去看他,看他的睡姿,感受他呼吸的頻率,甚至是……很想去抓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不行。
要克制。
這種時候如果她抓住了他的手,那就很難解釋清楚是不是在邀請他了。
楊彎深呼吸了一下,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大約是她的呼吸聲太吵了?
過了一段時間江敬言也沒睡着,他甚至還側過頭望向了她。
眼睛适應了黑暗之後可以看出彼此的大概輪廓,楊彎能感覺到他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她睜大眸子回望他,心中有些慌亂,想着這會兒該說點什麼調解一下氣氛,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了。
最後還是江敬言找了個話題。
“睡不着就談談工作吧。
”
嗯,談工作,非常好的話題,很安全的話題!
楊彎抓緊了被子說:“工作上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
”
江敬言“嗯”了一聲說:“最近會有點風波,可能會牽扯到雜志社,但不會有負面影響,隻是被牽扯進話題而已,你有個心理準備就好。
”
楊彎一聽這是正事兒便沒了旖旎的心思,稍微撐起身道:“怎麼會有風波?
雜志社最近運營得很好,我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
“是之前的遺留問題。
”江敬言沒說太清楚,隻是告訴她,“你隻需要有個心理準備,具體怎麼回事,你明天上班就會知道了。
”
他神神秘秘的,勾起了楊彎的好奇心,追着他問:“不能現在告訴我嗎?
”
江敬言沉默了一會,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黑暗中慢慢說道:“不能。
你可以在腦子裡好好想想是什麼事,等你想累了,大約就能睡着了。
”
“……”氣氛好像一下子又拐回了最開始的時候,他說了這麼多,原來隻是想給她找點事情想,免得她自己别扭地輾轉反側睡不着。
他大概從頭至尾都沒想過要做什麼,單純地隻是希望早點休息吧。
看來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楊彎抿了抿唇,心中五味陳雜,她眼巴巴地看了江敬言一會,還好這會兒關了燈,要不然她可能沒這個勇氣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過說來也是,他提到的到底是什麼事?
可以牽扯到雜志社的風波……好像還是她醒來之後才接觸到的,那到底是什麼?
楊彎苦思冥想着到底會是什麼事,始終想不出來,你還别說,這種思考還真有催眠功效,不多時楊彎便呼吸平穩地睡着了。
她可終于睡着了。
她要是再不睡着,江敬言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坐懷不亂的那是柳下惠,他身邊現在睡着的可是他的合法妻子,天知道他廢了多大力氣才能忍住什麼都不做,安安穩穩地躺在這。
慢慢舒了口氣,江敬言擡手按了按額角,他側頭望向睡着的楊彎,她睡着了倒是不怎麼避着他,面對着他躺着,如果他靠近一點,還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打在他臉上的感覺。
她睡得很安穩。
看起來她是真的在逐漸接受他的存在。
想到她今晚留下他的那些話,江敬言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他自己大約都沒想到自己會偷笑,所以意識到嘴角揚起的時候還愣了愣。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隻除了今晚陸宣那點小意外。
也不知他單獨留下楊彎到底說了什麼話,導緻她後來奇奇怪怪心事重重。
一想到那件事江敬言便覺得心中愁郁。
從她這邊知道是怎麼回事似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他就得想想别的方向。
或許可以直接去問陸宣。
江敬言擡起手,輕輕撫過楊彎的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楊彎醒來時江敬言已經不在卧室了。
她懶洋洋地爬起來,抓了抓淩亂的長發,瞄了一眼身邊的位置,認命地爬起來洗漱。
下樓的時候,她在餐廳見到了一個頗為意外的人。
是傅晴。
楊彎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望過去的時候,傅晴也發現了她,朝她露出了得體的微笑。
看起來不是幻覺,是真正的傅晴。
“……早上好。
”楊彎跟她打了個招呼,模棱兩可地問,“這麼早過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
聽見楊彎的聲音,正在看文件的江敬言擡眼望了過來,他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今天下午酒店要接待重要客人,是昨天深夜才得到的通知,我關了手機沒接到電話,所以傅晴今早提前送準備文件給我。
”
楊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她走到餐廳坐到江敬言旁邊,客氣地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說:“那傅經理也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點吧,我讓吳阿姨再準備一副碗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