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後宮?
這可一直是皇阿瑪的忌諱,往常,不管是大臣還是兒女,乾隆一應告誡少些摻合進去。
今兒個是怎麼了?
皇阿瑪如此推心置腹,倒讓他不知如何開口了。
永琰的默不作聲一點點進了乾隆的眼。
果不其然,兒子活得小心謹慎竟到了如此地步。
自己一生豁達果敢,縱觀一生,也少有這樣低服之态。
難道真的是自己平日裡對他太過嚴苛了?
乾隆多疑,卻不會給自己平添思慮。
兒子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中規中矩,談不上多出色,倒也不是難堪大用。
最起碼比那幾個兒子讓他放心多了。
“你可知道愉妃殁了?
”乾隆提一杯茶,語氣淡漠的好似這個愉妃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兒臣也是剛剛知曉。
”
乾隆複又說道,“前幾日穎妃生事,打碎了永琪留給愉妃的玉佩。
愉妃别的心思也沒有,偏對永琪的執念深中,加上年歲也高了,這一氣之下,竟緩不過來了,昨天夜裡說是夢見永琪了,大概是積念成結,連天亮都沒挺過來。
”
語氣依舊寡薄,隻是略略多了點歎息而已,愉妃一輩子都葬在了這裡,對她而言的丈夫卻僅有些許歎息……
“愉娘娘與世無争,平日裡誦經念佛也是為皇阿瑪祈福。
這麼多年,身體也是因為想念早逝的五哥越來越虛,穎娘娘的舉動大概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吧……”永琰最後一句話倒是讓乾隆驚訝,少有的立場分明。
“是啊,愉妃雖拙,到底是伴了朕一輩子,穎妃不過是依仗朝中蒙古各部的力量有所加重才如此放肆。
我動怒就是要讓她知道,别說是她,就是蒙古各部,那也是因着皇恩才有的殊榮。
隻有如此,他們才不會恣意妄為,把自己的手伸的太長!
”乾隆呷了口茶,臉上的皺紋越發的襯托他的運籌帷幄之專權與平衡臣子之道。
“皇阿瑪聖明!
”
“朕終歸是年紀漸高,這朝中的事物以後必然是交付于你手中——”乾隆話及至此,永琰惶恐的跪地伏首,“皇阿瑪萬壽無疆,兒臣萬不敢有如此悖逆之心!
”
“行了,起來吧,别動不動就跪的。
朕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想好了所有事情。
朕心裡明白的很,你是衆皇子裡最适合繼承大統的,如今皇阿瑪也快到了這八十的年歲,朕曾明旨斷不會在位時間超過聖祖爺。
所以,從今日起,朕會慢慢教導你如何為君,這朝中之事尚可對你細微處置,不過,關于女人紮推兒的後宮,皇阿瑪就不能樣樣替你操持了。
你可懂皇阿瑪意思?
”乾隆一番懇切之言,讓永琰五髒翻騰,心裡似有萬馬奔騰又好似有千金之石重壓,好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重重沉沉跪地,聲音發顫,全憑意志力提氣醒神道,“兒臣天資愚笨,既得皇阿瑪教導,兒臣一定恪勤匪懈,不愧對列祖列宗。
至于皇阿瑪的憂慮,兒臣也自知妻妾裡沒有像孝賢純皇後那般的賢内,好在福晉喜塔臘氏雖出身平微,倒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府中事物料理的也算規整,兒臣必會謹記皇阿瑪教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