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那眼,那笑……
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想來已有了十八年了。
那些曾經的美好一點點失落在權與欲的執念裡,連同那顆柔軟的心一起幻變而去。
可是,每當寂靜無聲的夜晚,在這繁昌尊貴的王府裡,他還是會想起曾經感受到的久違的溫度。
大概那就是額娘就給他最好的紀念吧。
今天一見若初,永琰的腦海裡已經模糊的額娘樣子像是忽然有了生機,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
他十五歲的時候,額娘撇下他、九姐還有九歲的弟弟永璘撒手人寰。
可憐姐姐也已去世,當今世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隻剩下永璘了。
所以,他想念額娘,每逢四面皆危的時候更加思念,若初雖年少,總是神韻裡像極了母親,永琰看着看着就恍惚了起來。
“王爺!
王爺!
”璟婳還沒見過王爺這樣怔怔出神的樣子,怕他吓着若初,于是,喊了兩聲。
“嗯?
”這般提醒之下,永琰方才緩過來。
若初以為是自己的樣子吓着了王爺,頭低的更厲害了,天寒地凍,若初的臉上竟然潮熱潮熱的。
“哦,若初是嗎?
”也許是天生帶來的親切感,永琰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好像若初身上有那麼一種魔力,讓他遺失的美好記憶點點泛起漣漪。
雖說,額娘的性子比她熱絡,也阻擋不了他初次見面就對若初喜愛的感覺。
若初點了點頭,“妾身王佳·若初。
”
“此事婳福晉已經原原本本告訴了我,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
”王爺上前安慰,璟婳識趣的自然的退了幾步。
“若初記得姐姐恩情,也感念王爺挂牽。
”
越是這般懂事,不哭求王爺為她做主,永琰越覺得這女子難得通情達理。
璟婳心裡容不得沙子,不管是誰,做錯了就要認。
她戈雅懷有身孕又怎樣,就能這麼明目張膽的欺負人了嗎?
“王爺,若初妹妹懂事,可是,總不能讓人心寒吧,那戈雅姐姐連個道歉都沒有,妾身可是替若初委屈的很!
”璟婳張口說了出來,一是她确實認為如此,二則現如今王府裡的恩眷正濃,免不了底氣足些。
永琰英氣挺拔的站着,雙手自然的握成虛拳,一邊接收着璟婳的“控訴”,一邊看着若初。
像是思考了很多東西,方直視着若初,擲地有聲道:“你且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置!
”
若初從沒想過王爺會是這樣清清楚楚的承諾她,畢竟戈雅側福晉如今正得意。
“妹妹這下放心了吧?
”王爺發話,璟婳心裡别提多開心了。
若初眼眶微紅,她在忍着蓄積在眼底的淚水,生生死死,浮浮沉沉,原來,她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幸虧有璟婳,才讓她的灰暗滴皿的心有了那麼一點點溫暖。
“行了!
我吩咐了四寶,多去宮裡請幾位太醫給你看看傷勢,你也不要多心,以後,在婳福晉這裡安心住着,也算你們姐妹相互有個照應!
”永琰容色溫和,深深慰道。
“王爺放心,妾身一定謹記!
”兩人相依行禮。
“嗯……那若初就多休息吧!
”永琰說完就起了身。
“妾身恭送王爺!
”
依依看着永琰,直到轉了彎,再也看不見,璟婳才收了眼神。
“姐姐……”若初一眼就看穿了璟婳的癡心,是那麼的簡單、美好、幹淨、純粹。
曾幾何時,她也像這樣……
扭過頭發現若初直勾勾的笑着看自己,璟婳的臉龐一下绯紅到耳後,不由得躲閃着目光,笑着輕斥:“怎的這樣看我?
我臉上有花啊?
”
若初被逗得捂嘴偷笑:“姐姐臉上倒是沒花,可有話呢……”
見璟婳不語,繼續說道,“好似寫着不要走,回下頭!
”
猛的被若初這小妹妹拆穿了心思,打趣說笑,佯裝生氣道:“這傷才好一點就這麼伶牙俐齒呢,虧了我還為你擔心!
”說完擡腳欲走。
“呦,好姐姐莫生氣,妹妹哪裡是笑你,這是羨慕你呢!
”若初趕緊拉她的手臂求饒。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嘴裡說着這話,璟婳比誰都清楚若初羨慕她什麼,這是大清朝的十五爺,那也是皇上倚重之人,天下之大,勞心費神,就這心裡還裝着自己,她能不感到幸福嗎?
别人能不羨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