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深不深的夜裡,路燈将人影拉長。
安靜的夜裡,街邊的水聲都清晰可聞。
林辰與刑從連走在石闆路上,才晚上七點多,街邊的小店都已關了大半,從某種意義上說,宏景真是個很沒出息的城市。
顔家巷依舊有些窄,有些長,唯獨發生變化的,是小巷兩側的店鋪
據刑從連說,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裡,市政府對顔家巷進行了改造,兩邊的民宅被重新修繕,出租給一些想要在文藝産業方面創業的學生和一些文藝界人士,所以,街邊的老宅有的變成了咖啡店和茶館,有的變成了畫室或者手工藝工作室。
原本泛黃的牆面被籬笆與花草覆蓋,時不時還能看見貓咪在落地窗裡小憩,蒼老的街道,也因此溫暖而富有人情味了許多。
微黃的燈光映照着古舊的門牌,在老式木門前可憐巴巴蹲着兩個人。
刑從連跟着刑從連停下腳步。
刑從連用很無奈地口吻對兩人說:“你們這樣,隔壁鄰居看到會報警。
”
正沉迷網絡遊戲的某位小同志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啊,報什麼警?
老大你家wife怎麼關了,我把隔壁和隔壁隔壁的密碼都幫你破解了,你能放我進去吃口飯嗎?
”
而在一旁蹲着的另一人則半天都沒有說話。
林辰低頭看着對方,隻見那人眼眶微紅,目光怔愣,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哎,不是前兩天,已經通過電話了嗎?
”他放軟語氣,無奈道。
他話音未落,那人蹭地跳起,緊緊摟住他:“師兄,我膽小啊,你可别再吓我了!
”
……
和他重逢後,付郝就拉着他的胳膊不放。
一進門,林辰耳邊盡是付教授滔滔不絕的訴苦聲,他默默在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撒嬌?
刑從連站在門邊,打開門燈,燈光亮起的刹那,付教授的唠叨聲戛然而止。
在他面前,是一片古典式庭院,草木叢中,地燈瑩瑩地亮着,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連接着前門與正廳,庭院左側,是一汪碧綠的池水,在燈光映射下,水面閃爍着清冷的浮光。
付郝愣了半晌,終于吐出兩個字來:“卧槽?
”他說完,見鬼似地退了兩步,走出門,看了眼門牌,然後沖進門拉住刑從連:“你沒事進别人家門幹嘛,作為公職人員,你不要知法犯法!
”
聽付郝這麼說,刑從連不動聲色。
林辰隻好替刑從連解釋道:“老街改造,市政府實事工程。
”
“實事工程還給換房?
”
“原先他住的那間屋子就在隔壁,租給了一家畫廊,所以就搬到這裡。
”
付教授滿臉不信:“就他那破屋子,政府憑什麼給他換這套,這是園林吧這?
”他邊說,邊走到池塘邊,池邊堆疊着幾處秀雅假山,石拱橋橫跨水面,隻見鮮紅的錦鯉劃過水面,漾起層層漣漪,“師兄你看,還有錦鯉啊!
”
“嗯,你要不要拜一拜?
”刑從連笑問。
“老刑,我跟你說,不該碰的錢你不能碰,知道嗎?
”付教授突然回頭,神情凜然,“你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啊,不要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擊倒。
”
刑從連有些哭笑不得,問林辰:“你師弟這是轉行去上政治課了?
”
“老刑,你嚴肅點,你說你一個刑警,住這樣的房子,可千萬不能被黃督察知道啊,否則不死你也得脫三層皮!
”付郝繼續苦口婆心。
付郝雖然很絮叨,可言辭中滿是關切之意,刑從連大概聽出這點,于是誠懇道:“付教授,您放心吧。
”
他們三人在池邊說着話,大多是付郝在不停唠叨,他和刑從連則時不時逗他兩句。
忽然間,正廳傳來一聲哀嚎:“老大,我餓!
”早就沖進屋子裡打遊戲的王朝這麼說。
“泡面在廚房左手第一個櫃子裡。
”刑從連提高音量,告訴屋裡的小同志。
“可是我不想再吃泡面了!
”王朝繼續嚷。
“定外賣。
”
“附近的外賣早吃膩了啊。
”
他們走進正廳。
王朝小同志趴在桌上,有氣無力,一副剛輸了遊戲生無可戀的樣子。
“你想怎樣?
”刑從連問。
聽見這話,王朝的眼睛蹭地亮了,林辰見他的目光飄了過來。
“阿辰你做飯給我吃,好不好?
”他說完,還舔了舔嘴唇,說:“好想吃家常菜啊。
”
林辰覺得好笑:“為什麼挑我。
”
“老大pass,付教授食堂吃慣了pass,你之前一個人住一定很會做飯吧!
”
事實上,王朝的分析并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一個熟知超市貨架各種泡面口味的男人家裡,并沒有可以展現廚藝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