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晗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岑青禾便坐在了她正對面。
偌大一個圓桌,兩人隔着得有兩米遠的距離。
王晗主動道:“來的路上堵不堵車?
原本我想開車去接你的,又怕你臨時有什麼事兒,隻好在這兒訂了包間等你。
”
岑青禾說:“還好,我們走的順德路那邊,不怎麼堵車。
”
王晗微笑着颔首,“那就好,先點菜吧,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不過這兒的素菜做的蠻不錯,你可以嘗嘗。
”
叫來侍應生,岑青禾看了菜單才知道,這是一家專門做素食的飯店,所有的菜品皆是精緻清新,也都配了個賞心悅目的名字,就是一個葷腥都不沾。
點菜的時候,王晗問:“岑小姐會喝酒嗎?
”
岑青禾原本想說,下午還要上班,可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話到嘴邊,她微笑着回道:“看王小姐,我都可以。
”
王晗笑了笑,然後讓侍應生準備這裡的自釀花酒。
菜跟酒都上的很快,待到侍應生轉身離開之後,王晗看似随意的摘下墨鏡,岑青禾無意中擡眼一看,頓時心裡咯噔一下,着實吓了一跳。
王晗臉上化了精緻的妝,粉底濃厚,唇色豔麗,可就是這樣才更襯着左側眼底紅的像是要滲皿。
岑青禾知道盯着人看很不禮貌,所以她本能的别開了視線,佯裝拿起酒杯倒酒的樣子。
不過她到底是心裡藏不住事兒的人,而且看見了就是看見了,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
再次擡起頭來,岑青禾望着王晗,盡量不唐突的試探性詢問:“王小姐,您的眼睛……”
王晗微微一笑,很是随意的道:“跟老公吵架,被他打的。
”
雲淡風輕的一句解釋,聽起來更像是我這隻口紅是Dior的。
岑青禾難免表情一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王晗拿起手邊的精制酒瓶,倒了一杯酒出來,拎着酒杯,她看向對面的岑青禾,輕笑着說:“岑小姐,今天叫你出來,一是為上次的事情跟你道歉;二來,我莫名覺着跟你很有眼緣,今天在你們公司,那麼多人,也隻有你跟我說了那樣的一句話。
”
岑青禾很快回道:“您别往心裡去,都是誤會,說清了就好。
而且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們都是次要的,最難受的,是您。
”
岑青禾眼中不無心疼跟擔憂,就是這樣簡單直白的話語跟眼神,瞬間就戳中了王晗的軟肋。
看得出,她很努力的想要控制住不流眼淚,可是眼淚瞬間就積滿了眼眶,她睜大眼睛,沖着岑青禾微笑,做出坦然自若的模樣來。
岑青禾心底一軟,下意識的挺直後背,将紙巾盒放到圓桌上,轉到王晗那邊,她出聲說:“王小姐,您别這樣,要是心裡面難受憋屈,你就哭出來,别把自己憋壞了。
”
王晗抽了一張紙,捂住眼睛,過了幾秒,她重新擡起頭,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出聲說道:“不瞞你說,我知道我老公在外面有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起初我跟他吵架,質問他,他還會顧忌一下,後來久了,他是越發的不在乎,現在更是連家都不回一趟。
”
“我以前派人調查過他,也找過他在外面養的女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管用,他是鐵了心要在外面鬼混,我管不了他,就是心疼我女兒……”
提到孩子,王晗不可抑制的眼淚湧出,雖然她極力控制着瀕臨崩潰的情緒,忍到肩膀發抖,可壓抑的哭聲還是順着岑青禾的耳朵飄進心底。
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岑青禾甚至可以感同身受,被劈腿的女人,被丈夫背叛的女人,一旦知道真相,幾十年的夫妻情分盡消,那是怎樣的一份殘忍。
就好比親眼看着兩人一手搭建的房子,被他親手點燃,一把無情的大火焚燒殆盡,而她隻能站在旁邊眼睜睜的看着,無計可施。
“我女兒很懂事,初中就在國外念書,這些年也不常回國,每次我們視頻通話,她都會問我……媽,我爸呢?
他又沒在家?
”
王晗說着剜心的話,眼淚從她那隻封皿的眼裡滴出來,讓岑青禾恍惚以為,眼淚是一滴滴紅色的鮮皿。
“王小姐,您别哭了,何必拿别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呢?
”如果不是坐的太遠,關系不到,岑青禾真的很想走過去擁抱一下王晗,擁抱一下這個跟她媽年紀差不多的可憐女人。
家裡再有錢有什麼用?
穿的再光鮮亮麗,打扮的再珠光寶氣,可是門一關,夜夜獨守空房,被小三氣,被老公打,這日子岑青禾想想都覺得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