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探半晌沒聽見岑青禾說話,他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的問道:“青禾,你跟蕭睿談了這麼多年,我不信你倆說分就分了,到底因為什麼啊?
蕭睿不說,你也不說,你沒看見他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
他話語中帶着心疼和着急,岑青禾這邊空洞着雙眼,發呆的看着某一處,費了好大的勁兒,她才感覺到唇瓣的神經,才能操控自己張嘴說話,“他,怎麼樣了?
”
話一出口,聲音帶着恐懼的顫抖,岑青禾驚覺自己竟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孔探沉默五秒有餘,這才悶聲回道:“在冬城二醫住院,一條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折了四根,碎骨紮到内髒,差點兒死了……“
孔探的話還沒等說完,岑青禾就像是忽然被人用刀子戳中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眼前的視線瞬間模糊,她不能呼吸,渾身的神經隻能感受到從心底湧上來的強烈酸澀,幾乎腐蝕她的喉管。
雖然她很快伸手捂住嘴,可是那難掩的悲傷盡數化作壓抑的痛苦嗚咽,透過手機傳到孔探耳中。
那樣真實的感情,孔探忽然很害怕岑青禾出事兒,所以他下意識的道:“沒死,他沒死,青禾?
”
突如其來的噩耗跟心底排山倒海般湧上的痛苦,讓岑青禾站不住。
她原地蹲下,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死死地捂住嘴,悲傷那樣明顯,她耳邊盡是自己壓抑到極緻卻仍舊控制不住的悶聲嘶吼。
孔探在手機裡面說了什麼,岑青禾一概聽不清楚,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剜心蝕骨一般的疼。
怪不得,怪不得她離開兩個多月,蕭睿除了一個電話之外,再也沒有出現過。
原來他出了車禍,粉碎性骨折,肋骨折了四根,碎骨差點兒刺穿内髒……孔探嘴裡每吐出一個字,岑青禾都有清晰的畫面浮現,她仿佛親眼目睹了車禍現場,親眼看着蕭睿經曆這一切。
疼,心疼,喉嚨疼,眼睛疼,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在疼……岑青禾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掉,原來刹那間的巨大悲傷,就像是一隻藏在身體内部的洪荒野獸,一旦釋放,第一個吞掉的就是自己本身。
孔探看不見岑青禾,卻能隔着手機聽見她被手捂住的悶聲絕望,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嘴欠告訴岑青禾,明明白天的時候,她還是那般的開心快樂。
可就是那份快樂,讓他想起蕭睿如今的頹敗模樣,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做不到視而不見,所以還是決定‘質問’一下岑青禾。
可這一問,岑青禾用最真實的反應回複了孔探,他們的分開,與感情無關。
“青禾,你先别哭,你聽我說,蕭睿現在沒事兒了,手術很成功,該接的骨頭也都接好了,隻要在醫院養一陣子就能出院了。
真的,你别哭,你這樣我心裡難受,我,我也對不住蕭睿……你快别哭了。
”
岑青禾哭得太吓人,那一瞬間的爆發,不僅吓着了看不見她模樣的孔探,更吓到了身旁幾米内的行人。
行人見岑青禾蹲在地上,拿着手機捂嘴大哭,皆是停下腳步投以打量的目光。
兩個年紀跟岑青禾差不多大的女人,她們試探性的走上前,彎腰詢問。
岑青禾哭得根本看不清人,隻隐約感覺有人塞了一包面巾紙在她手裡。
孔探都要急瘋了,連聲說道:“你在哪兒呢?
還在度假區吧,等着,我現在過去找你。
“
岑青禾聞言,這才強制忍住眼淚,悶聲回道:“你别來。
”
孔探見岑青禾終于肯搭腔,他趕忙說道:“你别哭了,哭得我心裡這個難受,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不欠了呢。
”
岑青禾剛剛忍住的眼淚,隻要一想到蕭睿傷成那副模樣,立馬心酸到無以複加。
她哽咽着道:“你跟我說實話,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
孔探道:“沒事兒,真沒事兒了,手術什麼的都做完了,就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醫生建議他晚點兒再出院,他暫時要在醫院裡面養着,我發誓,真的,你别擔心。
”
孔探腸子都悔青了,暗罵自己嘴欠,要不是他,岑青禾也不會難過成這樣。
隻是一個月前,他突然聽家裡的朋友說,蕭睿車禍住院,所以火急火燎的趕回去。
看見蕭睿傷的那麼重,意外的是岑青禾竟然沒在身邊陪着,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蕭睿跟岑青禾分手了,岑青禾還去了夜城。
身邊的人都跟他說,千萬别去問岑青禾,不然她一準翻臉。
孔探問過蕭睿,可蕭睿三緘其口,而且傷成這樣,情緒也很低落,看着都可憐,他哪裡還忍心去戳蕭睿的心口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