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藍安泰一家一直呆到日落西山才回去。
史氏說是要見一見明珏等人,這便一直在三春堂等到明珏等人從學堂下學。
史氏是個能侃的,喬明瑾中途還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了一段時間,回來看她還拉着喬母吧啦個沒完。
喬母自回到益州後,見到誰都覺得比自己身份高貴。
故見着人,雖不見畏縮,但也不太會拒絕。
見着人總是笑意盈盈的,人家拉着她說話,她就總是笑臉陪着。
有時候喬明瑾看她陪笑到臉都僵了,腳都站得直打顫,也不好出言勸止,就傻傻地陪着一輪又一輪。
今天這史氏便拉着喬母說了一番藍家的起落史。
藍氏不待見她,氣她為人勢力,在父母還在的時候,就攪得家宅不甯,引父母生氣。
兄長去後,又占了家裡的大宅,把寡嫂幼兒趕去了鄉下。
分家時占了藍家大好的家業,給寡嫂幼兒隻分了一小半的家業。
還對族裡說是,怕嫂子另嫁把藍家的家業帶走了。
族裡的人聽她一通胡說,也怕藍家家業旁落,便由着史氏分家不公。
害得寡嫂當着族人的面發誓這輩子不再嫁人,才拿到了城郊的一處田莊。
但為了避嫌,也舍了祖宅帶着侄兒侄女去了鄉下莊子。
從那以後,藍氏對這個弟媳就不待見。
當時藍家正興盛着,這個弟媳與她相看兩厭,也不上門讨嫌。
她帶着兒子走時,也并不通知弟弟一家。
如今二十幾年過去了,藍家落魄了,這史氏便又上門來了。
藍氏對她自然是更不待見。
但好歹藍安泰與她總是一個父親養的,幾個侄子侄孫也總是藍家人。
藍氏便隻與藍安泰和幾個小的說話,史氏自然不甘寂寞,拉着好脾氣的喬母就一頓侃。
待明珏幾個從族學裡回來,藍氏又吩咐廚房準備了飯菜,請他們一家人吃過,并送了厚厚的回禮,這才送了他們一家子離開。
待那一家子離開後,一家人才聚在藍氏屋裡聊天。
明珏和明珩早一段時間便都進了族學。
益州喬家前後出現過七八十個舉人,三四十個進士。
那秀才更是家家都有,真正的書香世家。
這兄弟二人進了族學才知道自己以前坐井觀天了,像棉花吸水一樣,恨不得從族學裡多汲取一些學問。
起早貪黑的,态度極為認真。
族人們自然是瞧在眼裡。
族老們老懷甚慰,覺得這兄弟二人總不算辱了嫡房的名聲。
而平輩們見他二人平易近人,自然也樂得跟他二人來往。
故兄弟二人在族學裡也算如魚得水。
而明瑜、明琦兩人也各自進了族裡的女學讀書。
真正的大開眼界。
她們倆雖自小有喬父教習認字,又有藍氏教習女紅,在雲家村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莊戶人家哪裡有人花心思教女娃子認字讀書的?
村裡的女娃那女紅做的也不如姐妹倆的精緻,故姐妹倆在雲家村一直覺得比别人強上一分。
哪知到了女學,才知道族裡的女娃子個個識文斷墨,那一手女紅更是必備的基礎。
好些人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算帳理家的本事也是早早就跟着家裡在學着了。
這姐妹二人隻覺得自己和人家比起來差得不是一般多,便隻恨不得一天能掰成兩天來用,好不落人後太多。
連琬兒都說在族學裡交了好多小姐妹,每天回來都開開心心地向喬明瑾禀報一番。
如此,一家人中,除去幾個小的,喬父是天天往外跑不見人影的,忙着與族人間修複關系,應酬交往。
而藍氏則帶着喬母當家理事,這便就剩喬明瑾閑得發慌了。
雖然藍氏覺得她閑得難受,把家裡家外的帳薄,經年的老帳都統統丢給了她,但她還是覺得日子不如在下河村時來得充實。
如今她也不缺錢花了,她自己這兩年來掙的錢也夠琬兒的嫁妝和她的嚼用了。
前些天藍氏又給她補了一份厚厚的嫁妝。
田産鋪子房舍都有,還有厚厚一沓銀票。
比之她攢的那是翻了十倍不止。
她是個閑不住的。
前些天便帶了丫鬟婆子到益州城裡逛了一圈,了解了一番益州的風土人情。
便總想着能做些什麼,錢放在手裡也不能生出子來……
這般又隔了幾天,又有客人上門來了。
她已經習慣了,反正不說天天有客,但是隔三差五總會有。
這回她隻聽下人禀報說讓她去三春堂見客,便擡腿去了。
也不需換什麼見客衣裳,她還沒習慣大戶人家一天換幾套衣裳的習慣。
再者她家還在孝期,想必也沒人說嘴。
這回來的人,喬明瑾早聞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