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擰了下眉往病房外走去。

　　“我出去看下他。
”一直站在旁邊沒講話的沈汀南也跟在他身後走出了病房。

　　黎奶奶盯着門外凝視良久，最終隻留下一句重重歎息。

　　阮昭昭皺着眉輕拍着老人的背。
病房裡一片寂靜。

　　另一邊。

　　黎清離開病房後走到了走廊的最末端。
身影挺拔的少年站在窗邊，外頭陽光正好，光影灑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淡。

　　襯得他愁容更甚。

　　“想好不去了？
”

　　沈汀南站在黎清身後，斜靠在牆上，單手插兜，低着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聞言，黎清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沈汀南會跟出來。

　　他頭都沒轉一下，還是那副不善的語氣：“這和你有關系嗎？
”

　　沈汀南沒理他，繼續問道：“因為黎奶奶？
所以想放棄進國家隊的機會？
”

　　“因為她身體不好，想留下來照顧她？
”

　　“所以采取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斷了這條路？
”

　　他幾句話輕描淡寫地說出口，前方的黎清已經握緊了拳頭，轉過頭已經是眼眶微紅，

　　看着他呵笑了一聲：“你知道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說？
”

　　“如果不是當初，我也應該是父母俱在，生活美滿。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家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

　　“你有什麼資格來這兒裝好人，憑什麼來對我家的事情評頭論足？
”

　　少年言辭激烈，讓走廊上三三兩兩路過的人都多看了兩眼。

　　沈汀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揣回兜裡，看向黎清的表情依舊不帶任何情緒，

　　“當年的事情，所有人都給你講過真象了，不願意走出來的是你自己。
”

　　這是沈汀南第一次直接講父輩的那件事說出口，第一次直面黎清發了瘋一樣的控訴。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然，你可以繼續留在自己的仇恨怪圈裡，也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我無權幹涉。
”

　　“你可以按着你的想法來。
盡管去推掉國家隊的入隊資格就是，沒有人能阻攔你。
”

　　“你可以選擇留在雲城永遠照顧黎奶奶，但你要知道的是，就憑你現在的能力，真的能照顧好她嗎？
”

　　聞言，黎清的表情終于有一絲松動，堅硬的盔甲也出現裂縫。

　　他張嘴嚅嚅着什麼，最終卻也什麼都沒說出口。

　　放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又松開。

　　沈汀南見他這幅模樣，擡腳走到他面前。
他比黎清還要高上半個頭，站在少年面前竟無形中有了一絲壓迫感。

　　斜眼睨着黎清，薄唇輕啟，“沒想過會是怎麼樣的結局是嗎？
那不妨讓我來告訴你。
”

　　“你成績不行自己也是知道的。
考大學無望的話，隻得留在家裡繼續擺攤做零工貼補點家用。
”

　　“黎奶奶身體不好，到時候如果需要長期往醫院跑……黎清，你感受過因為交不起醫藥費而眼睜睜看着家人逝去的感覺嗎？
”

　　聽到這，黎清已經睜着微紅的雙眼瞪着沈汀南，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打他。

　　沈汀南直接無視他，目光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自以為留在她身邊就能照顧她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