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橋頭算命攤子,把點心扔給賽半仙,顧西棠才打道回家。
頭頂太陽有些烈,照在巷子裡,能尋遮陰的地方不多,民居院牆投下的陰影太淺短。
一天裡最熱便是這個時候,連貪玩的孩童都不樂意出門。
巷子裡很安靜。
顧西棠慢悠悠踩在巷道青石闆上,走着走着,在一處宅院門前看到隻趴着甩尾巴的大黃狗,便在大黃狗面前蹲下了。
狗子不認生,擡起頭來看着她,伸長舌頭哈哈哈的喘氣。
四目相對,誰也不肯先挪眼。
輪椅轱辘軋過青石闆,漸行漸近,在顧西棠身側停下。
輪椅寬大笨重,投下的陰影正好将顧西棠籠罩在内,替她擋去烈陽。
“顧姑娘在這做什麼?
”
顧西棠作小二打扮,易了容,頭上還帶了個跑堂帽,她有點不理解,這個人怎麼就能那麼輕易把她認出來。
她也不問,一手抱膝,一手撐腮,“這隻狗的毛有點長。
”
“是挺長。
”男子溫聲笑應。
大黃狗狗頭轉了轉,許是主人家喂養得好,狗眼機靈,一身腱子膘,毛發油亮。
“我想給它修剪修剪。
”
“需得一把剪刀。
”
“你有嗎?
”顧西棠擡頭問他。
那雙漂亮的眼睛,沒有平日靈動,今日看着過分的安靜。
像太陽下本該發光的珍珠,蒙了一層灰色輕紗,壓住了美麗色彩。
她蹲在那裡小小一隻,少了那份張揚後,便顯脆弱纖薄。
宴九頓了頓,吩咐燕一,“去拿把剪刀來。
”
燕一壓着滿心納悶,回院子尋剪刀。
他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主子,怎麼突然就變了個性子,居然陪顧西棠那個小魔王胡鬧?
抄家夥剪别人家狗毛?
此事若是傳回上京,那些人怕不以為爺瘋了。
這裡距宴九家院子不過數十步之遙,一來一回快得很。
顧西棠動作更快,還幹脆利落。
大黃狗隻來得及汪汪叫了兩聲,地上已經掉落一層亮麗狗毛。
好在不醜,過長的毛發修剪過後,大黃狗看着顯得更為精神。
顧西棠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
隻是,尚未盡興。
宴九坐在幾步開外,靜靜看着她跟大黃狗鬥精力,唇畔凝淺淺笑意。
“好了?
”他問。
顧西棠歪頭将大黃狗上下打量了一番,琢磨,“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