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們,留意你們的體統啊!
”西堂面如菜色地提醒着。
奉命看守佛正寺至今,這可是第一次未達二更散去誦課僧衆,不論如何也不能棄守正殿啊!
“指不定早就過了時辰,那倆人才沒動靜。
……”監院因忍受腹絞而顯得猙獰的眉目,終于耐不住地虛恭了一回,面上終于有了舒緩之色。
聽着監院解放,首座再也無法承受地提議道:“要不,我們輪着去?
”
“師弟們先去吧!
”住持手持佛印輪轉法珠看似不動如山,若非額際冷汗涔涔,真看不出正受腹絞所苦。
“師兄甭撐了,即便他倆真來,我們也沒氣力攔阻了。
”西堂在老實不過地說明寺内現況。
如今寺裡能有幾個人有能耐抵抗?
更别說他們不知機關能夠開啟的正确時間….
不說身體康健時他們能耐多好,如今各個虛軟無力,光是一個西堯攝政王世子,就足夠他們腦殼發燙啊!
更不說那看似溫婉可人的小丫鬟,即便他們猜中了前頭善意安頓了他們,也沒猜着竟會落得這般下場啊!
“倘若今日之後不再有佛正寺,師兄愧對師父囑托……”曆經斑駁而滄桑的眉眼裡盡是辛酸,為這寺廟撐起了大半輩子的繁盛榮光,怎能忍心眼睜睜見着它一夕消失?
“師兄……”
幾個方才還在強調體統的花白僧人,忽地各個掩面落淚,啜泣聲不斷,能不知那位世子在外什麼名聲?
如若相家請他來尋失蹤的船廠,想來怎麼也攔不住。
“既然如此,師兄先頂着,我們幾人松快些再來替手。
”首座迅即起身奪門而去,好在已禀退了僧衆,否則今後還當真再無臉面統禦衆人。
“師兄忍着些,等我回來啊!
”
西堂也攏着其他人紛紛離去,僅留下住持一人怔愣地端坐正堂,似乎方才的追思懷緬僅是前塵浮華。
心中憂思終于不抵腹中滾絞,倏地提起袈裟起身飛奔而去。
在偏院屋脊上等着人群散去的莫紹,輕輕撫去掌中塵灰,一抹計謀成功的算計淺笑勾在唇際,提氣輕點屋脊往覺心院而去。
餘晖盡落,月華初上,覺心院裡未掌燈火,涼風松間吹拂,暗色沉沉。
“真的還在睡啊?
”莫紹蹲靠在屋脊邊上,不知道該不該喊人?
要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那多不好意思?
輕敲房頂瓦片幾下希望喊醒來人,連番數下未果,莫紹不由得揭起了瓦片,輕聲叫喊道:“姑娘?
姑爺?
”
叫喊引來了一旁未相連堆放雜物的小處所開了小縫隙,探出一雙手招呼着,莫紹見狀趕忙提氣跟上。
鑽進窄小處所,看着倆人手上都兌水啃食不知放了幾日的幹扁口糧,心裡不禁一陣疼,他家姑娘何時受過這種冷待?
眉間糾結不舍得,抿着唇瓣,話語遲遲說不出口。
顔娧好不容易吞下幹燥得能噎死人的口糧,艱難地搥着兇膛問道:“莫叔怎麼了?
”
莫紹順着小姑娘纖細肩背,眸子裡含了水色問道:“姑娘真不回北雍?
”
舍不得啊!
自小捧在手心上寵着的小娃兒,哪舍得她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