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注定沒有童年的孩子。
向淩輕拍着蹭到身邊的承熙,開始雖對在皇宮被嬌寵貫了的孩子頗有微詞,可以說慶隆帝像承昀那般直接扔到他身上也不為過。
所幸,他天生有着該是承家人的風範,不否認愛哭了些。
然而該懂、該做的處事判斷,在王爺與他貼身教養後,不比承昀那幾個師弟差。
隻是惜卡了個身份,還沒人敢喊上一聲小師弟。
“他給下了個王爺都不敢想的想法。
”向淩苦笑看着他沒有安全感蜷縮睡姿。
承昀落坐在房内方木桌前,顔娧特意為向淩奉上茶水。
向淩接過茶水瞟了承昀一眼,張揚暗示他有水喝。
承昀振了振雲袖,從容自若道:“那是讓您老人家接着說。
”
顔娧看了兩人眼神刀來劍往,忍下笑意落坐在他身邊,淡淡道:“辛苦王爺與先生又當爹又當娘。
”
得了誇獎,向淩又朝承昀使了眼色,愉悅中帶着苦澀說道:“這孩子對王爺說,根爛了,便要連根拔起,他想頒布一道聖旨,廢除先帝遺旨,召回趙姓族系,請王爺封城戮殺。
”
兩人頓了頓,目光凝重的看了承熙一眼。
他心裡受了多大創傷?
讓一個六歲娃兒想下抄家滅族的聖旨,他的心還補得回來?
或者他生來便是注定成為天子而有的天家無情?
難道這就是這孩子問她為何知道梅樹生病,又是如何救梅樹的原因?
他才想着要連根拔起救西堯,如今她給了不同方法,讓這孩子猶豫了?
不需側耳傾聽也能知曉趙氏一族想要重回京官,成為名副其實的外戚,然而這是他給不起也不願給的。
承昀蹙眉道:“這一年來你們倆老還真敢什麼都對他說。
”
以往軍營裡有他遮蔭,多數消息都有他過濾過,以承熙年紀能懂的語言解釋,他前腳一走,果然交到兩個老手上,馬上過他以前的苦日子。
向淩頗具深意的回眸後,泰然自若道:“你不願承擔的命運交付到他手上,他,便注定是被剝奪孩子。
”
說得竟是他的錯啊!
皇祖母在慶隆帝大行後确有如此思維,西堯真不能交在幼帝手上。
都攝政那麼多年,父王接着攝啊!
父王不要的東西,到他這兒,成了他殘害侄子?
這什麼道理?
“我父王肯接再說。
”說到此事承昀可沒留下餘地過。
忽地,承熙從床上坐起,哪有半點睡眼惺忪,分明是精神奕奕,小短腿蹬下床鋪,短短路程已蓄滿了淚水等着哭給顔娧。
“小嬸嬸~~”
“......”顔娧一時無言以對的接住奔來的孩子。
嬸字還拖了老半長,原來這孩子根本是承昀帶大的吧!
承熙哭得那叫一個可憐,撲在她長腿上聲淚俱下猛哭道:“我就是個沒人疼的孩子啊!
”
敢情這是從頭聽他們講話講到尾了?
顔娧嘴角抽了抽,這孩子打算打什麼牌給她?
隻等到纖手輕撫慰藉,始終沒等到口語安慰的承熙,本想執手相看淚眼,一擡頭發現顔娧眼裡僅有一抹玩味而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