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觀望了幾日,尋到藏匿戲秘盒的密室于他并非難事,梁王将皿滴入戲秘盒,即會如同入定般睡卧于書案上,難在他的身軀該藏在何處?
為此特意穿上,尋了梁上三架、五架梁間的厚實的梁木作為藏身之所,再三确認梁柱的遮擋範圍,方以風刃襲向博古架上的鎏金釉瓷龍耳瓶。
針落可聞的書房裡,傳來瓷器細微的玎玲聲響,見着仍在裡頭的戲秘盒,承昀不由得松了口氣,慶幸梁王未将戲秘盒帶往圍場。
厚實書案此時有若神龍吐珠般,将藏于地面下的鎏金缸緩緩推回地上,虎頭龍睛金魚的恣意在壇中悠遊,銅錢草與浮萍緩緩飄蕩,水面輕淺波光蕩漾。
照着梁王方式馭氣成甲,拇指甲緣劃破食指指縫瞬間,染着硬氣功内息的殷紅,準确無誤地滴落在魚眼上。
壇中魚口頃刻間順着内息湧出水線直入指尖,偎藏于梁上的承昀,在此刻失去意識倒卧梁架間。
再次睜眼,承昀訝然發現竟身處于初心湖畫舫之上,令他不由得莫名地笑了笑,原來小丫頭心裡還是惦記着北雍啊!
此次離開北雍的時間着實長了些,可憐心性堅韌如她,竟将思鄉情懷寄托于此,令他一入戲秘盒便觸動了内心的不舍……
正想離開畫舫尋人,雙腳卻如有萬斤之重般無法動彈,數度嘗試仍未能移動半分,隻得莫可奈何地開口喊道:
“丫頭!
”
溫潤低沉如晨鐘入谷般優柔的呼喊,猶如暖人心扉的徐徐春暖清風,飽含了訴不盡的憂心,充塞着道不盡的相思。
熟悉的呼喊聲湖底的顔娧先是一愣,黛眉一凝直覺卓昭又想出了新招,因此遲遲不敢浮出水面。
這些日子卓昭的手段愈來愈多變,也不斷刷新她的認知,甚至可以說得上無恥,也不知她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有幾次差點迷失在假意的深情呼喊,令她完全不敢與卓昭有所交集。
錯愕得無言以對的是,卓昭竟為了博取她的注意,竟無恥到用承昀的聲音呼喊她?
無法想象身處東越權利頂端的他,以往的良善心思幾乎被磨滅殆盡。
那寬和溫厚的聲聲呼喚逼得她捂上耳朵,無奈聲音仍透過葇荑傳入耳中,逼得從不知曉什麼叫熱淚盈眶的顔娧,眼底也不知不覺染了熱意。
“奪舍也好,借屍還魂也罷,我要的是現在這個軀殼裡的妳。
”
這段話令顔娧猛地又是一愣,卓昭絕對不可能知曉,隻有他們四人知道的表白,難道出現在此處的真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雖說她已極盡全力尋找離開此處的方式,除了挖出一個卓苒之外,其餘什麼都沒有了,湖底僅剩許多她沒能看得懂的陰陽篆刻,生平第一次落入全然無路可退的窘境,唯有等人搭救的挫折感實在不太好。
聽着他提及祭天與谛聽,提及梅酵與魚湯,提及梅林與落羽杉林,還不斷細數着兩人出遊之事與北雍内外的瑣事,能将這些說得那麼詳細的,還有誰?
低沉溫潤的嗓音,令她懸在眼眶的淚水差點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