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比一口悶氣被人不着痕迹地幫忙出了來得爽快?
懦弱又如何?
有人幫忙不是挺好?
看着小姑娘維持了面上端莊娴雅,無聲地頻頻拭淚,走出雅間時,也未因一身污糟而落了風雅,紅着眼眶在厲耿的引導下緩步下樓。
馬車前兩主仆恭謹福身答謝,顔娧看似因需要與外男同車而為難,遲遲不敢有所動作,抿着唇瓣踟蹰說道:“有勞王爺了。
”
“郡主客氣,您受驚了。
”厲耿絲毫不敢馬虎的作揖緻歉。
這點門面功夫厲耿還做得來,她不願意上馬車?
怎麼說也相識近十載,她是個什麼性子能不了解?
指不定現下她正拿捏着要怎麼将他肢解入腹……
“王爺一路辛苦。
”
泛着淚光的眼眸若有所思地飄過,瞅得厲耿繃緊了神經。
瞧!
明明認出他也僅僅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她性子的還以為怎麼婉轉多情的深謝,隻有他明白那句話有什麼含意。
妥妥的、不聲不響的搧了他幾巴掌也不能還手,不說得顧忌厲行仍身處北雍,她身後代表着裴家勢力,更别說仍掌握着曉夷大澤的榮華……
雕琢浮奢的車駕遮掩不了厲耿的局促不安,與顔娧近在咫尺的沉着淡定形成了對比,氣氛沈滞的男人不停的撮着金絲祥雲,細緻華美的繡線幾乎快被扯崩了。
厲煊想要指認她的機會?
他隻想問一句:誰敢?
一路沉悶無聲的返回皇城,直至到達攀霞閣前倆人都不曾有話,厲耿使喚差點賠了命的張嬷嬷張羅茶點,徑自落坐在殿閣前的庭院裡等候顔娧換裝。
她太會善用沉悶來營造他人的不安,真叫他半分妄動也不敢。
别說不清楚她哪裡來的自信僞裝平陽郡主出使東越,連他也不清楚北雍是否有平陽郡主這号人物,早年她推拒了所有封号不假,難道裴家規矩有變?
多年來見她出沒在北雍多數以歸武山大掌櫃的身份,不過收留了黎太後入住平安寺,能夠叫她在北雍前朝翻雲覆雨說風是風?
敬安伯府的大姑娘在北雍也是頗有名望,是她能夠假扮得成的?
雖未曾見過敬安伯府那位姑娘,也不至于懷疑厲行所言。
施顔姒?
顔娧?
多麼相似的名字!
早年聽聞是為了好生養而從了裴家老夫人的姓氏,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這世上真能有一般無二的長相?
之前似乎沒想過,這個不曾養在寄樂山的裴家姑娘有何特殊之處?
如今想來竟透着無盡卻令人不敢置疑的詭異,三代無女的裴家能讓好不容易盼得的閨女養在外頭?
尋思了許久也沒能想出個什麼結論,不禁搖頭自嘲:北雍的雙生令能夠因為顔娧而廢除?
這念想叫厲耿微微一愣,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重要之事?
享受着歸武山帶給他的安全,竟似乎從沒想過為什麼她小小年紀能掌握綿延數裡的歸武山?
他将一切想簡單了?
再次擡眼看着她展現另外一個身份,朝着他緩步而來的旖旎從風,一時間他竟然失了分寸,以往從沒注意過嬌俏丫頭,竟不知何時蛻變成今日這般俏麗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