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小院子的門扉,黑夜之中,“吱呀”一聲。
有人身影一閃,快步走了進去。
農舍的主人此刻蜷縮在最偏僻的房間,從木條縫隙看去,隻看見那人朝着房間之中的人而去。
他身邊的婦人壓低着聲音,心驚膽戰着,“回來了?
”
那漢子點了點頭。
婦人臉色惶惶,看了旁邊屋子裡的燭火,以及那窗台上的人影,顫顫道:“咱們就不該留下他們!
”
“現在說這些可太遲了!
畢竟咱們收了人家那麼多銀兩,更何況他身邊那些人,可是會殺人的!
”
婦人身子抖了抖,後悔不已,“都怪你,被幾兩銀子迷昏了眼!
現在可好了,請神容易送神難,我瞧着這幫人是打算常住了?
”
那漢子不耐道:“你怕什麼。
管他們是流寇搶匪,還是朝廷欽犯,隻要他們給銀子,什麼都好商量!
”
“你就不怕…不怕官府的人找上咱們?
”
“這裡山高皇帝遠,誰來管?
”那漢子小心翼翼的插上了門栓,似十分戒備的樣子,“我瞧着那領頭的男人,像是個講理的。
隻要咱們雙眼一抹黑,什麼都不聽不看,他還能殺了咱們不成?
”
那婦人嘀咕了一句,“可我瞧着那男人渾身煞氣,我…我這心裡…害怕呀。
”
“害怕個啥。
”話雖這樣說着,那漢子警覺不減,仍是四處看了好一會,随後才吹了幾上的燈火,胡亂道,“睡覺!
”
而旁邊房間燈火還亮着,紙糊的窗戶上投下一個高瘦的人影。
那黑影一閃,推門而入。
那人徑直而入,走到那人面前,拱手道:“世子殿下。
”
窗台邊上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此人,正是消失許久的趙高沐。
他一身簡單的粗布麻衣,頭發以竹冠挽起,臉的輪廓深刻,皮膚略白。
趙高沐腳下一雙布鞋,身上衣物是從房舍的主人那兒借來的,穿在他身上有些小。
一身白衣,卻仍難掩其灼灼風華。
他身後的陰影處,有一女子,荊钗布裙,沉默立在暗色之中。
屋内外圍還有幾個身影,前後加起來不過七八人。
饒是他們低調行事,在這小山村裡仍然十分顯眼。
立在眼前的人,乃趙高沐貼身護衛李青,昨日進城打探了消息歸來。
“世子殿下,卑職去城裡轉了一圈,又和分布在這附近的暗哨接了頭。
聽聞先前來清水的那大太監已經将您的死訊報了朝廷。
魏家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倒是據說王妃病重,南景王府這幾日已經閉門謝客。
不知王爺在打算什麼。
”
趙高沐聞言微微動容,面露關切,“母妃病得可嚴重?
”
李青搖頭,“卑職不知。
”
屋内一陣難堪的沉默過後,靜姝的聲音溫柔傳來,“世子殿下莫急。
奴婢已經給南境飛鴿傳書一封,王爺一定已經收到了您還活着的消息。
王妃想必并無大礙,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
趙高沐何嘗不知。
隻是到底茲事體大,母妃受了驚吓而病倒,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