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哪裡知道,曾經那個恬靜溫柔的表小姐,老實木讷了三年,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出手收拾的便是李家大小姐。
李府的夜晚更安靜了。
下人們各自心懷鬼胎,心思各異。
從前欺負過顧華杉的老奴們心驚膽戰,加緊了尾巴做人;那些個心思活絡的,正想着辦法巴結這李家的新主人。
李府這一團風雲,人心複雜,全都巴望着顧華杉的下一步舉動。
李家兩位小姐風光不在,門可羅雀。
而顧華杉眼下正泡在浴桶裡,身上隻着一條浴巾。
她累極了,就這麼仰面靠着,望着房梁上的瓦片出神。
婢女低着頭,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手上不輕不重,替她揉着肩膀。
那婢女似乎十分怕她,連正眼都不敢瞧她。
見浴桶裡的人半晌沒有動靜,那婢女才敢微微擡頭,用餘光去瞥那個今日大出風頭的表小姐。
她皮膚很白,不是蒼白,而是健康的白。
水霧徐徐,她的雙頰有些紅潤。
她微微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睫毛長長,看模樣倒是十分柔美秀氣。
怎麼也想象不出,竟是個下手狠辣的女子。
似乎察覺了她的注視,那人蓦的睜開眸子。
那是一雙幽黑深沉的眼睛,猶如深泉寒潭,隻剩下一片冷氣。
那婢女驚慌失措的低下頭去。
此刻綠瑤推門進來了,對那婢女道:“你下去吧,我來伺候小姐就是。
”
那婢女感激涕零,連連道謝,随後退了出去。
等那婢女下去了,綠瑤才笑道:“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這個樣子。
”
顧華杉動了動,滿臉不解,“我覺得我剛才已經很溫柔了。
”
“是是是。
”綠瑤拿起毛巾,擦幹她的頭發,“你最溫柔。
隻是你也知道李茗禾那個人,無論幹了什麼喪心病狂的壞事,都可以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更何況她在李府仍有威望,不少下人都為她叫屈呢。
”
顧華杉冷笑一聲,“她從來都是這樣。
裝柔弱嘛,誰不會。
”
“你打算怎麼處置李茗禾?
”
顧華杉舒服的躺在浴桶裡,漫不經心道:“自然是不會輕易讓她死了。
”
“我知道。
”綠瑤拿起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從她頭發頂部梳開,“隻是眼下的境況,還是速戰速決的好,不要給她留一絲喘息的機會。
”
“她……跑不掉。
”顧華杉語氣淡淡,吐出的字句卻是殺意滿滿,“我會在這兩天之内解決了她。
”
“可是她到底是納蘭祁的女人。
”綠瑤憂心忡忡,“這萬一……”
“你小看了納蘭祁。
他絕非酒囊飯袋。
”
綠瑤歎息一聲,聲音裡有化不開的哀愁,“小姐,我心裡總是不安。
”
“你不安什麼?
”
“此行聯姻,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綠瑤捂住兇口,“我總覺我們陷入了一場精心策劃的局裡。
你莫名其妙失了内力,太子殿下突然提出要迎娶你,還有…”
顧華杉下颚線緊繃,“還有生死未蔔的趙高沐。
”
一樁樁一件件,宛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向他們鋪了過來。
看似絲毫沒有聯系的偶然,串聯在一起,産生的效應卻讓人心驚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