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遠朝眼裡,季明舒這兒媳婦上節目上熱搜,都是些小孩子玩鬧的小事兒,信息爆|炸的時代,什麼新聞都不過爾爾。
他壓根就沒往岑森會因為這麼點小事兒,連合作都沒談到百分百穩妥就徑直回國這方面想,岑森在他眼中也根本就不是這種會頭腦發熱,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
所以他對岑森此次行徑頗為不解。
偏偏岑森年紀越長越不願對他多加解釋。
其實季明舒也覺得岑森不是這種人,但這次岑森連夜趕回,好像的的确确就是為了她這麼點小事。
雖然他趕回來的時候網絡輿論風向已經轉變,但他不是也身體力行慰問了她受傷的心靈還送了個能看極光的島麼。
季明舒略略走神的這一小會兒,書房裡頭的談話已經換了和岑森無關的話題。
她屏住呼吸,輕手輕腳走開。
一路回到房間,季明舒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書桌前坐着發了會兒呆,她又推開半扇漏明窗賞雪。
隆冬落雪如鵝毛般綿密厚重,隔着半丈回廊狹彎,清淩淩的風往裡灌。
她雙手托腮,不知在想什麼,思緒好像遊離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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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瑞的資産重組最快也得到年後才能完成,上半年能不能回A股很難說,重組股改結束他們和海川的關系也未必能比現在親密,不是還有幾家有協同效應的企業有意注資麼?
”
“說是這樣說,但海川和他們不親密難道能和我們這邊親密?
他們能截胡這回的投資,那基本和我們這邊是沒有合作可能的,即便有合作意向,那獅子大開口的可能性也很高。
”另一人如是反駁。
南灣開發公司總部設在季氏大廈第十一層。
法籍華裔文森特的項目投資被岑楊任職的海川資本截胡,準備用于博瑞重組後的新能源業務開發,南灣二期環島立交橋的建設資金預算因此缺出了一個大窟窿。
接連幾天,相關項目的負責人都彙聚于此與會商讨。
南灣二期的環島立交建設倒也不是沒有A計劃和備用的B計劃,隻是相比于成功拿下這筆投資就能順利執行的A計劃,餘下方案都不是最優解。
而且錢中擠錢,少不得對在座各位有些牽一發動全身的利益影響。
這幾天的博弈,主要也是圍繞剩餘方案的利益分配展開。
其實南灣的發展前景和回報潛力比博瑞的新能源項目高出不止一個層次,但相比投資周期和短期回報率,後者又有明顯優勢。
有人提議與海川資本交涉合作,但岑季兩家與會的負責人似乎都并不贊成此種想法。
——他們對海川資本大中華區的負責人再熟悉不過,能有今日一事,本就是岑楊故意為之,又何須多談“合作”二字。
會議結束,岑森看了眼時間,還打算回君逸簽幾份年前要下發的文件。
可周佳恒忽然在身後半步開外的地方喊了他一聲,“老闆,有電話。
”
岑森頓步,略略回頭。
周佳恒上前将手機遞至岑森手中,而後又不動聲色退回原位,輕咳一聲道:“是海川的……岑楊先生。
”
岑森垂眸看向來電顯示,神色平淡地按下了接聽。
電話那頭岑楊沒有含蓄招呼,開門見山直接道:“快要過年了,我給爺爺奶奶還有爸媽小舒都準備一些禮物,過兩天送去南橋西巷,希望岑總不要介意。
”
岑森沒有應聲。
“不過岑總現在好像也沒心情介意,文森特那邊的事情,真是抱歉。
”
岑楊的聲音清朗溫潤,有些話用他那把敲金擊玉的嗓音說出來,總會讓人感到迷惑,好像很難分清是諷刺還是真抱歉。
“南橋西巷就不必了,你直接送到陵園吧,都給媽。
”岑森說話的語調很随意,就像在讨論明天天氣,随後還略帶譏嘲地附贈了句,“多謝了,安楊先生。
”
周佳恒最近求生欲爆棚,這會兒坐在副駕也不忘默默記下新知識點:以後不能叫岑楊,得叫安楊。
對,岑總都叫的安楊。
岑森說完這句之後,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是“送到陵園”勾起了他的回憶還是“安楊”這名字刺痛到了他。
岑森也不甚在意,隻補了句:“原本我以為,你還不至于拿女人開刀,真是高看你了。
”
他的聲音越往後越涼,尾調淺淺往上勾着,含了十足的輕視和冷淡。
未待岑楊應聲,他又利落挂斷了電話。
在商場征戰的人不會覺得任何事情是意外偶然,文森特那邊突生變故的第一時間,岑森就已查清岑楊從中動的手腳。
季明舒被惡意剪輯的事情,表面看就是顔月星和節目組合作挑了個好日子作了個大死。
但早前季明舒和岑楊見面,便不經意提過自己參加節目時發生的一些事,這其中就包括她錄制時節目組的偶爾慢待還有和顔月星之間發生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