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平城一日冷過一日,《零度》“減壓日”答謝沙龍舉辦當天,谷開陽早上五點便起了床。
她洗漱化妝都輕手輕腳,可季明舒睡得淺,還是被這細小動靜給弄醒了。
季明舒睡眼朦胧地裹緊小軟被坐在床上,眼巴巴目送谷開陽出門,眼裡滿是羨慕和留戀。
她季明舒是真的對party沙龍什麼的不感興趣嗎?
不,不是!
派對動物是永遠不會對社交活動感到厭倦的!
可比起縱橫社交場合的無限風光,她顯然更不想忍受旁人的探尋和嘲笑。
為自己傷感了三十秒,季明舒又勉強想出幾個宅在家裡的好處,躺會被窩再度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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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的時候,門口響起很輕微的門卡感應聲響,有人推門而入。
季明舒沒醒,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唇色淺淡的小嘴咂巴咂巴,好像在做什麼紅燒排骨齊齊環繞的美夢。
公寓客廳局促,來人三兩步就已走到屋子中央,他擡頭望了眼二樓,從二樓的木質欄杆間隙,依稀看見了季明舒雙眼緊閉的睡顔。
他腳步輕輕,踏着木質樓梯緩緩往上。
季明舒睡得很熟,但也不算毫無危機感,在來人坐到床邊,想要伸手幫她捋碎發的瞬間——就像武俠片裡反派想趁人熟睡捅刀子,但人總能在反派亮出刀子的一刹精準詐屍,她忽然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多日不見卻日思夜想的冷峻面容。
季明舒盯了三秒,伸手揉眼,不知咕哝了句什麼夢話,又翻身側向另一邊。
大概過了半分鐘,她忽然翻回來,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來人,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喉結。
岑森。
活的。
“你怎麼在這。
”她仍平躺在床上,這會兒剛醒,聲音軟綿綿的,還有些沙啞。
岑森垂眼,看到她裸露在外的小臂,想起她一連發了四五天的比基尼照,眸色暗了暗,“《零度》今天有場活動,我來接你一起參加。
”
季明舒還沒太反應過來,呆呆應了聲“噢”,手肘略略使力,想從床上坐起。
岑森适時伸手,幫她把枕頭豎起來。
她往後坐了坐,軟軟地靠在床頭,雙目無神望着岑森,整個人都不在狀态。
岑森本想幫她理理頭發,可也不知道她晚上是怎麼睡的,頭發亂糟糟地蓬了一腦袋,配上呆怔的表情,活脫脫就是個小瘋子。
她還渾然不覺,稍稍醒神後,很注意形象地示意岑森走開一點,“我沒刷牙,你不要離我這麼近。
”
岑森默了默,依言起身,仍是看着她。
其實他一直覺得,季明舒素顔比較好看。
她五官線條流暢,皮膚滑嫩白皙,不化妝的時候清清淡淡,還有點難得的純真稚氣。
可季明舒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還以為自己睡相太差流了口水,下意識便摸向唇角。
岑森稍頓,終于挪開視線看了眼時間,“現在起床麼,造型師已經在樓下了。
”
造型師?
季明舒大腦重啟完畢,終于接上岑森先前發出的訊号——他是來接她去參加《零度》“減壓日”答謝沙龍的。
果然,人活久了什麼都能等到。
岑森是那種極度不喜無用社交的冷漠工作狂,記憶中他好像隻在剛結婚那會兒和她一起去參加過幾次活動,而且都是那種名流雲集必須帶正牌太太出席才像樣的精英逼格挂酒會。
而《零度》這減壓答謝沙龍明顯就是休閑玩樂性質的,不用想也知道,到場的都是些閑得沒事兒幹的富家小姐,擺拍發通稿或應邀站台表演的明星,可能還有一些蹭活動的網紅。
所以他去幹嘛,他難道不會覺得自己這種開口就是幾個億的正統霸總根本就不适合出現在那麼年輕時髦的場合嗎?
見她沒出聲,岑森又問:“或者你還需要再睡一會?
”
季明舒搖頭,順便把腦子裡剛剛想的那些偏離重點的事情全都甩了出去。
她幹嘛要去管岑森參不參加,現在她和岑森還處于單方面冷戰狀态呢,态度就不應該這麼親切友好!
她瞬間變了神色,抱着小被子冷冷睇他,“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在這,是不是谷開陽給你的門卡,你和谷開陽串通好了是不是?
無恥!
”
大半個月沒見人,就發幾條微信報備敷衍,現在快過年得了空才串通她閨蜜過來示好,誰知道是不是為了把她哄回去好應付家裡人。
虧他這一大早還裝得和沒事人兒似的,以為誰都得了失憶症會順着他表演無事發生嗎?
别說門了,連煙囪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