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諸多準備,身份實力又擺着,沈知弦接手清雲宗并沒有宋茗當年那麼困難。
他将宋茗的罪狀在宗門内公開了,給那幾個受嚴深所害的小宗門送去了信函和賠禮,将一應過錯半真半假地都推到了宋茗身上。
那幾個小宗門收了重禮,本來還是心有不甘,奈何最近肆虐橫行的妖魔也将他們折騰得夠嗆,清雲宗既已擺出态度,他們猶豫許久,還是隻能咬牙忍了這口氣。
再鬧下去,隻能是以卵擊石,沒個好下場。
時間匆匆忙忙地就消逝了,一轉眼,就是一年過去了。
這一年裡,沈知弦和晏瑾兩人仍舊分别兩處,各自忙碌,隻偶爾夜裡晏瑾會投幻象過來,兩人忙裡偷閑,在月下花前短暫地相擁片刻。
他們倆之間的親昵,并沒有太刻意地傳出去,宗門裡弟子仍舊以為晏瑾在外曆練,隻是明意有時候會不明所以地悄悄感歎一句宗主今天心情好好喔——其實那是因為前一夜晏瑾來過。
四長老倒是猜到了一些,不過沈知弦沒提,他便也沒說出去,哎呀,年輕人的事兒,他一個單身老人家,就不要摻和了嘛。
四長老對上其餘幾位長老略帶疑惑的視線,緩緩地露出一個淡定而高深莫測的微笑。
怕是誰都不知道,他們清雲宗,除了有了新宗主,還有了個新……呃。
四長老想起晏瑾冷峻寡淡的模樣,遲疑了一下,還是堅決維護小師侄的大男人尊嚴,在心底默默地将後半截話補完。
……宗主夫人呢。
晏瑾也沒閑着。
這一年過去,他已徹底将荒原收入囊中——連帶着裡面大大小小許多妖魔鬼怪。
入魔的事實已無法改變,也無法逆轉,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拉近與沈知弦的距離,努力讓自已變得更強大,以後能好好護着沈知弦。
荒原裡剩下的妖魔鬼怪們原本就是殺心不怎麼重、甚至被關押得開始逐漸頹廢的,在接受了晏瑾的暴打洗禮之後,它們毫不猶豫地表示了臣服。
于是它們不但要放棄茹毛飲皿的生活,還要時不時地出去一塊兒斬殺那些逃逸出去四處作亂的妖魔鬼怪們。
荒原裡的魔物們簡直要原地落淚了,好歹它們也是共處過千百年的難兄難弟啊,這一轉眼就開始自相殘殺,這真是太……
——太快樂了!
妖魔們将斬妖除魔掙來的靈石都盡數換成各種人間吃食,正興奮地圍成一團,吃得熱淚盈眶——
淦!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比生肉更好吃的東西呢!
可惜它們靈石太少,換回來的食物太少,每隻妖魔隻分得可憐巴巴的一點點,幾口就沒了,别說填飽肚子了,塞牙縫都不夠。
一大群妖魔委屈巴巴地湊起來一商量,這回也不用晏瑾逼迫了,隔三差五就積極出荒原去日行一善換靈石了。
隻是它們到底是妖魔,不通人性,弄出來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話,這暫且不叙,值得誇贊的是,它們造成的結果倒是不錯——
仙修上層宗門的掌權人們在悄悄地開完小集會之後,一緻認為,既然荒原如今有主,荒原裡的魔物看起來也不太像要搞事的樣子,他們在沒法再将荒原封印的前提下,幹脆兩方定個協議,盡量友好相處。
就算是表面和平也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好歹有個喘氣的時間來籌謀下一步。
沈知弦是第一次以清雲宗宗主的身份去參加這種小集會。
敲定協議時,晏瑾并沒有暴露身份,頂着半張沈知弦親手為他雕刻的面具。
于是衆人隻知荒原裡多了個“尊上”,并不曉得那是晏瑾。
沈知弦沉穩地坐在一群前輩面前,聽着協議終于确定下來,松了口氣。
這一年他和晏瑾的各種努力,到底沒有白費。
然而荒原的問題從表面上看是暫時解決了,但還是有許多不肯再屈服于荒原的魔物逃逸在各處,這些禍害,還得繼續想辦法解決。
于是第二次小集會很快又開始暗中布置起來,寫着時間地點的訊息通過秘法傳遞到沈知弦手上時正是大半夜,晏瑾恰好也在,看見訊息,皺了皺眉。
上一次收到這訊息的時候,晏瑾足足有好幾日都隻能眼睜睜看着沈知弦就在面前卻不能碰,甚至多一句話都不能說——當時他戴着面具,正不動聲色地當着荒原之主,而沈知弦身為清雲宗宗主,自然是與他“不相識”的。
沈知弦展開訊息看完,露出一抹笑意。
他毫不避諱地将訊息給晏瑾看,心情頗好地叮囑:“過兩日我便出門去,你就不要再投幻象過來啦。
”
投幻象這術法施展起來并不簡單,不管是本身所在之處,還是幻影所落之處,都需要穩定的靈氣環境,一旦靈氣波動劇烈,施法者容易受傷。
雖然晏瑾已經很強大了,但沈知弦仍舊不願他冒險。
晏瑾抿了抿唇,沒有應聲。
……
這個小集會之所以稱之為小,是因為與會人員很少,隻有幾大宗門裡有實力有決定權的人參與——事關圍剿魔物一事,小心謹慎些總是應該的。
沈知弦讓四位長老留在宗門裡,自個兒頂着歲見的面容,假稱閉關,實則又悄悄地下山去。
小集會地點定在玄機樓,據聞玄機樓算出來了什麼卦象,要好好商議一番。
沈知弦到玄機樓附近的小鎮時,時間尚早,他也不急着趕上門去,便在鎮上閑逛。
鎮上很熱鬧,那些茶館酒樓沈知弦不想去,幹脆找了間書齋進去看看。
今日坐鎮書齋的是個年輕姑娘,仙修界對女性的壓制并不算太沉重,不少女子掌權當家或出來做生意,都是很常見的。
歲見的這張臉和這身氣質,算不得風流倜傥英俊潇灑,卻是最容易吸引少女少年的目光。
那年輕姑娘一見着沈知弦,杏眸一亮,原本懶散的坐姿一下子端正起來,眨巴着眼熱情洋溢:“公子要買點兒什麼嗎?
最新的話本畫冊,上品的筆墨紙硯,什麼都有!
”
她嘩啦一下把櫃台上熱銷的話本畫冊都推了過來,滿含期待地看着沈知弦。
沈知弦本來想說自己随意看看,視線卻被放在最上面的那畫冊給吸引了:“美人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