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陸家是從陸蕭元開始,才步步高升,從縣城來到了望京。
早些年她參加京裡的宴會,總有人背地裡對她指指點點,說陸家家底不行,根基也不穩,就靠着個陸蕭元出息了有什麼用呢?
堂堂左相,文臣之首,家族裡卻隻有他這麼一個讀書人,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還說如果陸蕭元的兒女們再沒有更加出息的,陸家也就是一代的富貴,很快就凋零了。
她頂不愛聽這樣的話,心裡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陸蕭元是文官,文官就得靠書卷托着,不能靠裴家那種打打殺殺的。
所以她和陸蕭元都更看重雲氏一些,想借着雲家給陸家洗滌洗滌,再沉澱沉澱。
可事實是這麼個事實,說出來就有點兒讓人臉上挂不住了。
畢竟,誰願意當着兒媳婦的面,承認婆家是想借着娘家的光呢?
現在還要給雲家人行禮謝恩,難不成陸家的輝煌要歸功于雲家?
陸傾城就不明白了,話題是怎麼從送幾匹布料,引申到陸家和雲家之間的關系的?
她送布料不是好事嗎?
不是在讨好大家?
這要擱在往常,那肯定是件皆大歡喜之事,就是羅氏母女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下她的面子。
但今日為何就發展成了這般?
她想來想去,最終恨意還是集中到了陸辭秋那裡。
對,都是這個二妹妹在煽風點火,她該怎麼整死這個二妹妹?
眼看着女兒就要壓不住火氣,雲氏趕緊扯了她一把。
陸傾城一激靈,心道不好,差一點就露出本性了。
趕緊收住心神,又溫溫柔柔地說:“二妹妹快别這樣說,幾匹料子而已,我未想過那麼多。
陸家能有今日靠的是父親的努力和祖母的教導,同雲家那是半點關系都沒有的,雲家萬萬當不得這個謝。
”說完,還給陸辭秋回了個禮。
陸辭秋笑笑不再說話,也沒必要說了,反正老夫人已經上心了,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陸傾城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但眼下也沒有好辦法立即将局勢扭轉。
她低垂着秋水般的眼眸,思量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再把話題給扯回來,說說布料的事。
“銀紋紗的确是好東西不假,但其實那種料子,祖母這個年紀是沒有人會穿的。
”
陸芳華都聽笑了,“羅家常年跑商,當然知道這點,所以送過來的都是墨綠煙灰這樣的顔色,祖母想穿也能穿得。
再者,就算真不穿,那玩意它也是錢啊!
整整十匹銀紋紗啊,大姐姐可算過那是多少銀子?
呵呵,那可是多少銀子都求不到的。
”
這話說得就很明确了,我們不是送布料,我們是在給老夫人送錢。
陸傾城被怼得沒話說,也不想再跟這種滿身都是銅臭味的商戶人家說話。
好在雲家明日靠岸的船上還有一幅古畫,那可是先前答應了老夫人,要送給宸妃娘娘的。
陸傾城趕緊把這事兒說了出來,還着重對老夫人說:“等畫到了,立即就給姑母送去,請姑母找個機會送給皇上,皇上一定會高興的。
”
老夫人的心情總算好了點,點點頭誇了她一句懂事。
剛誇完卻又想起了陸辭秋的話,不由得又跟了句:“謝謝雲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