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上,阮淩霄負手而立,轉身掃向身後石堡方向。
踏上這渡船,過了滄江,返回大越之路便會平坦許多。
這北盛中原之地,他已經領略過了其中繁華。
待他日,定要讓将中原之地收歸大越!
隻是,他的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趙铮的身影。
袍袖中的雙拳,不自覺緊握。
但随即又冷笑起來。
他能在北盛禁軍的軟禁下,自北盛皇城一路返回大越。
那趙铮可曾料到這一步?
他這番舉措,應當足以讓那趙铮氣急敗壞了!
那北盛皇城,待來日他勢必會來。
不過屆時,當是他君臨天下之時!
“殿下,其餘船隻已毀壞殆盡!
”
黎坦快步趕到阮淩霄身邊,沉聲彙報。
阮淩霄微微颔首,大袖重重揮落。
“讓所有人上船,準備開船!
”
他笑容濃郁。
等今夜的事情傳到北盛皇城,他倒真想要見見那趙铮的臉色!
轟隆隆!
忽然!
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聲音快速由遠及近!
“嗯?
”
黎坦不由循聲望去,眉頭緊皺,低聲向身邊小黑詢問。
“風雲渡石堡,以往這時候可來過什麼人?
”
小黑茫然地看着石堡,搖了搖頭。
以往深夜之時,石堡中可從沒有在這個時辰來過人馬。
黎坦沉思着,忽的臉色緊繃,連忙大喝。
“所有人,火速上船!
”
“開船!
”
他身旁,阮淩霄臉上的笑容已然僵住。
雙眸都不由微微瞪大。
北盛的追兵來了?
這麼快?
怎麼可能!
使團的兵士們快步向着渡船上爬上去。
可石堡前方,一衆人馬已然映入所有人的眼簾!
看清前方人馬的穿着,阮淩霄臉色驟然緊繃!
這隊人馬,他曾見過!
先前他進入北盛皇城之時,正是趙铮,帶來這批人馬硬生生阻擋住了他!
自那一衆兵士中,他赫然看到,一道銀袍銀甲的身影沖了出來。
那是……趙铮!
阮淩霄雙目圓睜,眼皮都不由狠狠一跳。
自他們離開北盛皇城至今,不過堪堪兩日!
這麼短的時間裡,趙铮竟然追殺上來了。
“快上船,準備開船!
”
雷開嘶聲大喝。
那急速沖來的大隊兵士,讓他心中都不由浮現出一股濃濃的緊迫感!
那為首的北盛大皇子,以及趙铮身邊的林俊義。
他再清楚不過了!
這兩人,幾乎要成為他的夢魇了!
使團的兵士們盡可能地向渡船上爬去。
隻是,渡船雖大,他們近三百餘人要同時上船,依舊要費些功夫。
而趙铮一行人馬已然臨近!
趙铮神色冷冽,自石堡大門一路趕來。
已然見到一具具大盛兵士的屍體,卻并沒有厮殺的迹象。
顯然,這石堡中,竟出了叛徒!
他擡頭緊盯着前方渡船上的阮淩霄等人,目光中一片冰寒。
“衆将士聽令!
”
趙铮大喝,殺氣淩然。
“殺光南越賊人!
”
“是!
”
回應他的,是山呼海嘯般的呼聲。
那聲音,振聾發聩。
更令此時的南越使團衆人,心中膽寒!
阮淩霄死死地握着拳頭,額頭青筋暴跳。
可是,他的額頭上卻忍不住滲出了一片細密的冷汗。
直到現在,他都難以置信。
趙铮,怎可能追殺過來?
自北盛皇城離開的這一路,他分明已是布下了疑陣。
甚至,就連撤離的路線,他都選擇的極為隐秘。
可在此時,他的心中,卻難以抑制地湧現出一股無力感。
他在最短的時間裡,已然将所有布局謀劃得最好了。
幾乎機關算盡。
可自始至終,這一切,竟都被趙铮看透了!
看着急速沖殺而來的趙铮,阮淩霄心頭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同輩之人,有這麼強的壓迫感!
而此前,能夠對他造成這般壓迫感的,唯有兩人。
大越兵聖陳虎象,以及他父皇!
“殿下,我等已然無法全然而退了!
”
黎坦的厲喝聲自阮淩霄的耳畔炸響。
終于讓阮淩霄回過神來。
“殿下,如今之計,唯有斷尾求生!
”
黎坦緊咬着牙關,臉色狠厲到了極點。
“萬望殿下,安全返回大越。
”
“卑職……去了!
”
匆匆撂下一句,黎坦赫然邁步,自渡船上一躍而下。
高舉起手中的黑鐵斧,直指前方。
“未上船者,随本将沖殺!
”
“護衛太子殿下離去!
”
他高喝一聲,腳步邁動,向前方沖殺而去。
在他身後,一衆使團兵士面面相觑。
随即,他們緊咬牙關,跟在黎坦身後,一同迎擊前方。
渡船上,阮淩霄雙眸依舊圓睜,仿若呆滞。
他張了張嘴,想要叫住黎坦,卻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敢停留!
“開船……”
阮淩霄呢喃一聲,忽的聲嘶力竭起來。
“開船!
”
他臉色猙獰,奮力高呼。
船上的使團兵士們,絲毫不敢怠慢,已然奮力地搖起船槳。
而江畔,趙铮與一衆禁軍兵士們,已然趕至。
“列陣!
”
林俊義大喝,手中長戟高高揚起,帶着兵士們向黎坦等人迎擊而去。
“殺!
”
雙方大戰,瞬間爆發!
兵戈交織之聲,與厮殺聲瞬間響徹整座石堡。
嗤拉!
黎坦手中的黑鐵斧,砍在一匹戰馬上。
硬生生是逼得戰馬重重倒地。
其上兵士也不由随之滾落下來。
“北盛賊人,受死!
”
黎坦嘶聲厲喝,向着那倒地的兵士沖去。
嗡!
可這時,一柄長戟赫然敲落在黑鐵斧上。
那股巨力,震得黎坦雙手虎口都不由隐隐作痛。
黎坦雙眸一睜,急忙看去,正對上林俊義投來的冰冷目光。
又是此人!
他心中怒意升騰,赫然邁步向着林俊義沖去。
但此時,林俊義騎乘着馬匹,占盡了優勢。
長戟刺出。
隻一個回合,便在黎坦身上破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黎坦身形驟然一僵,身上的舊傷已然被扯動,腹部一片濕潤,鮮皿再度滲出。
他看向四周,目光驟凝。
他所帶着一同沖殺的兵士們,如何能夠硬憾騎兵沖鋒?
幾乎不用一個回合。
他大越的兵士,便被斬于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