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杜遜的話,洪秋樹心緒頓時一沉。
這些鄉紳,還在惦記着蒼甯縣周邊的群山,以及那些尚未曾開墾的荒地。
可縣中的地皮,雖是孫縣令售賣給鄉紳的。
可天知道這些鄉紳究竟花了多少銀子?
畢竟他們相互勾結之下,如何瓜分蒼甯縣的地皮,自然都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
幾乎不用費吹灰之力,便能輕易取得!
這時,高景行自袍袖中一陣摸索,掏出一沓紙張放在桌案上。
這一張張紙、,赫然是蓋着縣衙大印的地契。
“殿下若是不信,我等已将這些地契都拿來了!
”
“上面白紙黑字,寫着縣中的地皮所屬,還蓋着縣衙大印。
”
“我們可是用真金白銀自孫縣令那裡購買的。
”
“如今那孫縣令被斬了,難道我們便要被殿下棄之于不顧了?
”
“若殿下強行收走我們手裡的地皮,那我們可就徹底沒了活路了!
”
“殿下即使要治理流民,可也不能不顧蒼甯縣平民百姓的死活!
”
說到這,高景行語調陡然拔高,狀若無奈地聳了聳肩。
這大皇子的确奉命治理流民,可若是因治理流民,反倒導緻蒼甯縣民不聊生。
那朝廷又豈會允許?
對此,這大皇子總沒話說了吧?
趙铮雙眸微眯,淡淡掃了眼桌案上的幾份地契。
連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
看來,杜遜和高景行等人,對此早有預謀了!
不過,他卻并未急着開口駁斥。
反倒饒有興趣地詢問。
“那你們覺得,這些地皮該如何處置?
”
趙铮的語氣聽不出絲毫喜怒,仿佛隻是在征求杜遜等人的意見。
聽到此,杜遜與高景行等人暗暗遞了個眼色。
嘴角皆勾起一抹嘲弄笑容。
正如他們預料中的一般,隻要亮出地契。
就算趙铮是大皇子,也沒法說什麼!
杜遜心裡得意,擡起頭,緩緩開口。
“這些地皮,既然是我們早早便從縣衙買下的,又有地契作證。
”
“那按道理來說,便該屬于我們。
”
“其他人若要動用,那便是擄奪我們的家産!
”
“殿下,老夫所言,可合情合理?
”
他所說這些,簡直是天經地義!
地契在他們手上,那這些地皮就都是他們的家産。
不論大皇子征用還是如何,都是在擄奪他們的家産!
可他話音剛落,秦奮眼睛一瞪,怒哼一聲。
“你們的家産?
”
“那些地皮本就是朝廷的。
”
“而且,尚未開荒不得買賣!
”
“你們從孫縣令那裡購買土地,便已犯下罪行。
”
“殿下未曾處置你們,便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
“你們還有臉想着要回去?
”
“簡直癡心妄想!
”
秦奮語氣淩然,半點面子也沒給這些鄉紳,直接怒噴起來。
這些老東西的臉皮,簡直比城牆都要厚!
把一切罪行,往死去的孫縣令頭上一推,便想着草草了事。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聽到秦奮的話,杜遜等人的眼神中,頓時閃過一抹陰冷。
給還是不給,這可由不得大皇子做主!
高景行緩緩搖頭,目光幽幽地打量着趙铮和秦奮兩人。
“殿下,公子,這些地皮,如今已經算得上是我們的祖産了。
”
“若殿下非要強行征用,也須得給我們賠償!
”
“否則,我等斷無半點活路了。
”
“還望殿下三思。
”
“要不然,我們也隻好将此事向朝廷送上狀紙了!
”
向朝廷上狀紙,自然是去皇城告禦狀了!
趙铮又怎可能對這些置之不理?
才剛到蒼甯縣沒幾日功夫,便引得縣中鄉紳不惜趕赴皇城告禦狀。
那大皇子在朝廷中的名譽,便會瞬間一落千丈!
聽到此,秦奮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氣得直發抖。
這些老家夥,還要去告禦狀?
真就舍下老臉全都不要了?
洪秋樹也皺眉苦思,他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這些人告禦狀事小,可此事在朝廷中的影響事大!
不用想也能知曉,連大皇子都親自趕赴蒼甯縣治理流民。
朝廷勢必會對蒼甯縣的情況有所關注。
若出了這等事情,大皇子也難以脫得了幹系!
杜遜掃了眼秦奮和洪秋樹一眼,目光又落在趙铮身上。
嘴角暗暗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又向着趙铮拱了拱手。
“還望殿下仁義,給我們蒼甯縣的百姓一條活路!
”
話落,其餘人也緊跟着附和,齊齊向着趙铮拱手行禮。
他們雖隻是鄉紳,論權勢地位,半點都無法與這位大皇子相比。
可是,大皇子誠心要與他們作對,那這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一時間,福壽樓中所有人,都齊齊看向趙铮。
等待着趙铮的答複。
趙铮摸着下巴,将四周衆人的反應收歸眼底。
給他們一條活路?
這些鄉紳們的活路,可根本就不是蒼甯縣的那些地皮與山頭!
無論是尚未開墾的荒地還是周圍的礦山,這些鄉紳從來都沒有派上過用場。
現在倒是在他面前哭窮來了?
不多時,趙铮才淡淡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執意要這些山頭地皮,那本殿下便都依你們!
”
說話間話語平淡,語氣中絲毫不見急躁。
可聞言,杜遜等人卻是頓時一怔,面面相觑。
神色中皆流露出一抹錯愕。
連他們也未曾料到,大皇子竟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連與他們讨價還價都沒有?
這和他們意料中的想法,可有不少差距。
就連秦奮和洪秋樹,此時都不由愣住。
呆呆的看着趙铮!
似乎也完全沒有料到,趙铮會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