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唐極目光一沉。
所謂的要賬,就是來讨要那些東西的?
隻這麼個緣由,犯得着興師動衆地堵住他的府門?
他強壓下怒火,向着身邊管家遞了個眼色。
心中已經猜到了趙铮的用意。
這陣勢,分明是做給朝廷中其他人看的!
讓朝廷的人意識到,就連他這個鎮國公,都要避開趙铮的鋒芒!
借機立威,積攢聲勢!
不多時,管家便帶着一衆家丁趕了回來。
手捧着一堆鏽迹般般的兵器與戲班物事,雜七雜八,布着灰塵。
唐極随手一揮,讓人将這些雜物随意地丢在趙铮面前。
“一堆破銅爛鐵罷了,老夫還不屑私藏!
”
“現在,帶着這些東西離去,老夫不跟你計較。
”
“否則,老夫勢必要到陛下面前參你一狀!
”
唐極陰沉着臉,語氣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
他不找趙铮的麻煩,這家夥還敢來他府門外鬧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趙铮卻仿若絲毫未曾注意到他的怒火,隻是淡淡掃了眼散落一地的雜物。
目光瞬間冷冽了幾分。
這些遺物,對于母妃而言,皆是兒時的回憶。
更是夏家先祖的遺物。
老東西若是對他耍陰招,他接下就是。
但這些陰招,牽扯到了他的母妃,想要草草了事,可沒有這麼容易!
“老林,檢查這些遺物。
”
“但凡有一處損壞,統統報上來整理成冊。
”
“悉數找鎮國公讨要!
”
趙铮揚着臉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俊義沒有遲疑,當即帶人撿起地上散落着的物品,仔細查驗。
見此,唐極老臉頓時一黑。
欺人太甚!
就這些破爛玩意,還要找他索賠?
分明是故意惡心人。
随即,他便又聽趙铮的聲音響起。
“鎮國公,最好讓你府中的人去準備好銀子。
”
“這些東西,但凡有一處缺口,本殿下就找你讨要一百兩銀子。
”
“但凡有一處斷裂,那便賠一千兩!
”
趙铮指了指林俊義等人手中的雜物,饒有興趣地斜睨着唐極。
頓時間,唐極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趙铮此舉,分明是獅子大開口!
這些東西,在詹事司放置了那麼多年,早已破舊不堪。
就算随便一捏,也都該有些痕迹!
若他真賠償出去,朝廷裡的官員若知曉此事。
會怎麼戳他的脊梁骨?
于是當即冷哼一聲,怒視向趙铮。
拿他來立威?
趙铮可是打錯了算盤!
“老夫拿這些物事,乃是為調查南越暗諜一事。
”
“殿下卻來老夫府上,借故敲詐錢财……”
但不等他說完,趙铮随手打斷了他的話。
“敲詐?
”
“這些物事,皆是開朝遺老代代相傳的珍寶。
”
“本殿下尚未因你損毀開朝遺老之物找你麻煩。
”
“你還敢質疑本殿下?
”
趙铮輕笑一聲,态度強硬,一步不讓。
今日,他便要讓朝野上下都好好看看。
就算如唐極這般,敢對他耍陰招。
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不多時,林俊義便趕到趙铮身邊,沉聲奏報。
“殿下,這些遺物之中,縱是損毀較輕者,也有幾十處缺口。
”
“而如戲袍等物,更有多處斷裂。
”
“大體算下來,少說得賠償十餘萬兩!
”
十餘萬兩?
唐極雙眸瞪大,氣得直跺腳,他這是被趙铮賴上了?
而且,這十餘萬兩銀子事小。
但此事的影響事大!
不出今日,朝堂群臣便都該知曉此事!
那今後對付起趙铮,都會投鼠忌器!
趙铮目光睥睨,鄭重開口。
“鎮國公,這損耗,你可曾聽清楚了?
”
“鑒于這些物品年久失修,本殿下給你抹個零頭。
”
“隻要你掏出十萬兩銀子,本殿下便将此事就此揭過。
”
“如若不然,本殿下便親自進你府中,将這些損耗全部拿回來!
”
趙铮語氣威嚴,聲音赫然提高,聲勢強勢。
但凡這老東西敢有所狡辯,他立即就帶人沖進去搶砸一通!
自此之後,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也都該好好掂量掂量了!
唐極袍袖中的雙拳,頓時緊握起來。
臉上幾乎帶着猙獰!
他看得出趙铮的心思,就等着他拒絕,然後毫不顧忌地沖進他府上!
可他心中卻不由湧現出一股憋屈。
真被趙铮沖進去搶砸一通,鬧到朝堂之上。
隻怕他也無話可說!
他深吸一口氣,呼吸不免粗重。
如今陛下對他的态度,已經有所改變。
況且乾圖即将回京,此時不可再生事端!
想到這,他就是再不甘,也隻能咬着牙忿忿揮手。
“來人,去準備銀子!
”
說完,他看着趙铮的目光愈發陰沉。
臉色黑到了極點!
似乎恨不得現在就把趙铮生吞活剝。
不過,他暫且還是選擇先忍下,待到乾圖回京。
他會讓趙铮十倍百倍的償還,讓他為今日的所作所為後悔!
趙铮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這老東西,還算識相!
“鎮國公出手還真闊綽!
”
“若下次再有這種事,記得提前備好足以讓本殿下滿意的賠償!
”
趙铮雖然語氣淡漠,可聲音卻足以讓鎮國公府上下聽得清清楚楚!
待到管家遞上厚厚一沓銀票。
趙铮這才心滿意足,帶着人馬離去。
唐極凝視着趙铮離去的身影,臉上陰沉幾乎能滴出水來。
拳頭緊緊握在一起,似乎是一座随時都會噴發的火山。
“趙铮,你給我等着,遲早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
殺氣騰騰的聲音,讓四周的管家下人更是噤若寒蟬。
同時心裡疑惑滿滿。
他們堂堂鎮國公府,何曾遭遇過今日這般,被人帶兵圍困的境遇?
甚至,就連他們的老爺,都隻能老老實實地交出十萬兩銀子!
這大皇子趙铮,如今竟已經到了連他們的老爺都隻能避讓的地步了嗎?
……
漓仙樓。
說書人範進誠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一衆食客,目光有些複雜。
自前幾天被那貴公子恐吓一通後,他便不敢再講述大皇子皿脈不正的事情。
尤其是才隻過了一日,他便得到消息。
那些将傳言透露給他的淮州商人,已經伏屍西廂河中!
這讓他幾日以來,始終戰戰兢兢。
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災禍臨頭!
看台下,一名食客忽然起身,向着範進誠那邊看去。
“先前你說那位大皇子皿脈不正,是南越暗諜出身。
”
“怎麼這幾天沒再聽你說起?
”
“此事真相到底如何?
”
随着此人質問,其他食客們也都紛紛看向範進誠。
那大皇子的事情,如今鬧得滿城風雨,他們也時刻在意着!
若連大盛皇室之中都混入了南越暗諜。
那大盛還能太平多久?
範進誠臉色一白,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兩天裡,如這般質問,他已經遭遇過多次了!
可他哪裡知曉其中詳情?
又不能如以往那般繼續說下去。
無奈之下,隻得向看台下拱了拱手。
“此事朝廷尚在查辦,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有消息了。
”
“諸位看官莫急,莫急!
”
好不容易安撫下酒樓中的一衆食客,範進誠抹了把額頭虛汗。
心中才剛稍稍松了口氣。
可突然間,他卻聽到漓仙樓外。
忽的傳來一陣響亮的腳步聲,仿若有千軍萬馬,正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