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澄澈語氣平靜淡然,似是勝券在握。
一番話音落下,人群都不由心驚。
澄澈先生,要親自與那詩仙當面對質?
這足可見澄澈先生的底氣。
若無充足的證據與信心,以澄澈先生的品行,又豈會平白無故污人清白?
“秦小姐能直言不諱,最是難得!
”
燕澄澈擡起頭,笑吟吟誇贊一聲。
似乎自始至終,都未曾因秦熙的質疑而動怒。
随即又向四周擡擡手。
“諸位若有疑問,也可如秦小姐這般詢問。
”
聞言,四周衆人看着燕澄澈的神色愈發恭敬。
這,才是大儒風範!
秦熙掃了眼四周,微微搖頭。
也不再多說什麼,俏臉上浮現出一抹失望。
縱使這位澄澈先生言辭坦蕩,可也依舊未曾正面解答她的疑問。
江南大儒,澄澈先生,并不見得就能比得上那位詩仙……
……
戶部。
趙铮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随手端起茶盞,慢悠悠喝了一口。
掃了眼不遠處的孟庭,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孟尚書,你之前不是說公務繁忙嗎?
”
“本殿下自打進了你戶部之後,可并未見到你在處理公務!
”
他話音落下,孟庭臉色不由一黑。
這趙铮,欺人太甚!
正是因趙铮始終在他戶部中待着,他才無法再去商議對策。
自趙铮手底下的兵士與他戶部之人一同離去已經過了許久。
他早已心急如焚。
京城糧價再度降回去是小,可他戶部朝令夕改,一旦傳揚出去,怕是要引得他人嗤笑!
終于,戶部外馬蹄聲響起,範承急匆匆趕了回來。
“大人……”
範承剛一開口,瞥見趙铮,臉色頓時一僵。
而他身後,雷開也緊跟着走了進來。
“殿下,京城各處糧商,糧價已然降回七百五十文一石。
”
雷開恭聲彙報。
趙铮點點頭,微微一笑。
慢悠悠站起身,瞥向一旁的孟庭。
“孟尚書,今日的事情,你好好記住。
”
“若再有下次……”
“那本殿下可就沒有這般好說話了!
”
聽着趙铮警告意味十足的話,孟庭嘴角不停抽搐着。
事已至此,他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隻好佯裝恭敬地點頭作揖。
“下官謹記。
”
“不過,殿下,大軍已快要趕至雲州,糧草随時告急。
”
“糧草一事迫在眉睫,殿下可要盡快!
”
就算任由趙铮将全京城百姓們的糧草收購一空,也絕對湊不齊大軍所需糧草!
這麼點手段,趙铮現在還敢肆無忌憚?
等到之後,有的是你難受的時候!
趙铮戲谑地瞥了孟庭一眼,意味深長的開口。
“孟庭,本殿下也勸你一句……”
“好自為之!
”
話罷,從容邁步向外走去。
孟庭陰沉着臉,冷冷看着趙铮離去的身影。
“下官公務纏身,恕不遠送!
”
待到趙铮離去,他坐回椅子上,雙拳緊握。
範承将趙铮送出院門後,又快步跑了回來。
“大人,如今我們将糧價降回去,鎮國公那邊,怕是不好交差。
”
他滿臉遲疑,帶着擔憂。
趙铮這麼一鬧,他們已經沒法再阻止趙铮收購糧草了。
“無妨!
”
孟庭搖搖頭,目光陰冷。
“派人去探探大軍情況,隻要大軍一到雲州……”
“那趙铮便該上交糧草了!
”
“本官看他如何應對!
”
……
西街菜市口。
趙铮趕回來時,此地的人群相較先前已然暴漲。
他微微一笑,看樣子,糧價降回去的消息已經迅速傳開了。
随即卻又注意到,一道圓滾滾的身影正坐在帳篷下,有一茬沒一茬地喝着茶水。
不時向遠處張望着。
趙铮眉頭一挑,秦奮這小子先前應當去了燕澄澈那邊。
現在趕回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秦奮,燕澄澈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
趙铮湊到帳篷那邊,詢問一聲。
見趙铮趕回來,秦奮頓時神色一振,自桌案前站起身子。
忿忿地握了握拳頭。
“大哥,我看燕澄澈那老小子,就是欠收拾!
”
他撇着嘴,一開口就是怒罵。
那老小子不但污蔑大哥,還敢反駁他姐姐!
簡直是讨打!
趙铮臉色怪異,秦奮去之前可沒有現在這種暴脾氣。
那燕澄澈是做了什麼招惹到秦奮的事情了?
秦奮深吸一口氣,稍稍壓下怒意。
“那老小子一進京城,就冠冕堂皇地開講座。
”
“上來就說大哥你欺世盜名!
”
“還說他那本古籍是自隐世手中所得,你的詩詞全是偷偷挪用的!
”
聞言,趙铮淡然點點頭。
先前見到秦奮拿來的拓本,他就已經猜出了燕澄澈的用意。
可秦奮依舊憤憤不平。
“那老小子不止污蔑大哥的名聲,後來我姐姐出面與他理論……”
“你姐姐?
”
不等秦奮說完,趙铮便疑惑地詢問一聲。
秦熙出面與燕澄澈理論了?
他去戶部之時,就見過秦府的馬車。
隻是一路匆忙,沒有來得及打招呼。
這麼說,秦熙去燕澄澈那邊,并不是聆聽講座的,而是與其理論的!
想到此,趙铮臉色都玩味了起來。
秦奮警覺地看了趙铮一眼,雖不想讓大哥打他姐姐的主意。
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
想了想,避重就輕地解釋。
“他說的話裡疑點重重,我姐姐一下子就看破了他的目的。
”
“可那老小子死不松口,還誇我姐姐直言不諱,其心可嘉。
”
“那副惡心嘴臉,大哥你是沒見到!
”
一想到此,秦奮就忍不住握緊拳頭。
“更可氣的是,那老小子還放出話了。
”
“說等他處理了入京雜事,最多三五日時間,就會在奉京書院,布設講壇。
”
“等着大哥你去與他當面對質!
”
聽到此,趙铮雙眸眯了起來。
讓他去當面對質……
這就是要逼他現身了!
其用意也不難猜測。
無非是他一旦現身,若理論不過,那這欺世盜名的名頭,他就得背上!
聲名狼藉都算輕的。
若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攻讦,那處境就更不用想了!
趙铮思索着,随即冷然一笑。
既然這麼想逼他現身,那就遂了他們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