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趙铮緩緩邁步走入其中,心中思索着皇帝老爹的用意。
有什麼事情是在朝堂之上不能說的,偏偏要來到這禦書房談?
剛一走進禦書房。
趙铮便看見趙明輝坐在桌案前,已然褪下了上朝時的龍袍,換上了一身較為寬松家常的衣服。
他有些沒形象的一手拿着羹匙,一手端着瓷碗,往嘴裡扒拉着飯。
即便是趙铮走進來,他也沒有多看上去幾眼,仍就在扒拉着飯。
見此一幕,趙铮多少有些無語。
他在過年後的這些時日裡,可一直在為了大盛朝廷的事情,各處奔波忙裡忙外的。
可皇帝老爹倒好,整日窩在皇宮裡面當宅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仿佛對天下大事毫不關心。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大盛江山,不是皇帝老爹的,反倒是他的。
他走到趙明輝身前,随意向趙明輝拱了拱手。
“兒臣參見父皇……”
但他話音剛落。
趙明輝便随意擺了擺手。
“行了,朕知道你最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
”
又指了指一旁桌案上放置着的碗筷。
都不用趙明輝多說什麼,劉福已經很有眼力見的湊上前去。
笑眯眯的招呼着趙铮。
“殿下,陛下這是讓你一起用膳呢!
”
對此,趙铮倒也不多說什麼,随意拉了一張椅子在趙明輝對面落座。
他随意拿起劉福盛好的湯碗,喝了一口,目光頓時微微一動。
“這是……”
這個味道他已經嘗出來了。
趙明輝頭也不擡,随手将瓷碗放在劉福手上。
“你母後親自做的。
”
“知曉你先來禦書房這邊,便差人将她做好的飯送了過來。
”
趙铮緩緩點了點頭,見皇帝老爹低頭吃着飯,他也不多說什麼。
終于,在父子二人吃過飯後,趙明輝才緩緩開口。
“聖公派那邊,你已經收服了。
”
“就連朕都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如今的大盛禁軍可都成為了你一人的私軍了。
”
“他們對你這個大盛盛王,倒是比對朕還要恭敬信仰。
”
他這一番話說的随意,可一旁的劉福卻是大驚失色。
眼中都流露出了一股子驚恐!
大盛禁軍成為盛王殿下一人的私軍。
這在陛下面前,可足以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這江山和皇位還都沒有傳給盛王殿下呢!
盛王殿下卻掌握了天下兵權。
這當然免不了僭越之險。
但對此,趙铮卻并不怎麼在意,皇帝老爹特意拉他過來一趟,總不至于想要收走他的軍權。
以他對皇帝老爹的了解,堂堂大盛皇帝,可還沒有這麼昏聩。
但他還是恭維了一句。
“兒臣可不敢,這恰恰說明大盛禁軍對我朝廷忠心耿耿。
”
“更是對父皇也充滿了恭敬。
”
趙明輝臉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倒是也不再就此多說什麼。
“如今我大盛,有江南世族的财力支持,又有着各大江湖勢力之間所提供的人力支持。
”
“這應該能夠稍稍彌補一些先前我大盛所陷入的内亂損耗了。
”
聽着趙明輝的話,趙铮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果然,不論是江南世族,還是各大江湖勢力,都是皇帝老爹所安排的後手嗎?
這與他先前的預料一模一樣。
以皇帝老爹的城府,總不至于隻将心思放在唐極老賊一人身上。
解決了唐極的謀反,這就使得大盛陷入了内亂,以此消耗了大部分的國力。
這才是南越和北蠻等國入侵大盛的根源。
當然,即便是大盛不曾陷入内亂,以如今的時局來看,南越幾乎已經發展到了鼎盛時期。
至于北原和北蠻兩國,則在相互較量。
若北蠻不與南越聯合,一同入侵大盛中原之地。
那麼,等待北蠻的,就隻能是就此覆滅。
所以,這既有内因也有外部的因素,是天下大勢滾滾而至,沒有人能夠左右。
想了想,趙铮才又看向趙明輝,開門見山的詢問。
“父皇,除了江南世族和各大江湖勢力之外,不知父皇還有什麼後手?
”
“不妨直接告訴兒臣吧。
”
現在大盛的情況,皇帝老爹也知曉。
表面上看起來可已經危機到了極點。
如果再沒有什麼契機,那麼,大盛能不能度過南越和北蠻等敵國入侵的這場危機都還得兩說了。
趙明輝玩味一笑。
“你倒是将朕當成無所不能了,現如今在大盛百姓看來……”
“無所不能的,可是你這位大盛盛王殿下!
”
他似乎是有些感慨,這才又繼續開口。
“反敗為勝的契機,朕可沒有。
”
“不過,朕也為你們準備了一條後路。
”
後路?
聽到此,趙铮眉頭微微一挑。
果然,皇帝老爹老謀深算,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大盛就此覆滅。
勢必還會準備一些後手。
趙明輝笑了笑,上下打量着的趙铮,眼神中流露出了一股子欣慰。
“在此之前,朕還有一事需要問問你。
”
“你應該能夠看得出來,當初你身陷牢獄之時。
是因為市井坊間所流傳的一些傳言……”
“說是朕要傳位于你這個大皇子,這些消息,其實是朕放出來的,這些……”
但不等他說完,趙铮便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父皇,用不着再說這些了。
”
“你所做的這些安排,兒臣完全都知曉。
”
趙明輝搖了搖頭,直視着趙铮的雙眸。
“那朕問你一句,對于你以往所經曆的這些,你恨不恨朕?
”
嗯?
聽着趙明輝的話,趙铮目光都變得怪異了起來。
怎麼到了現在,皇帝老爹反倒矯情起來了?
但想了想,他還是回應了一聲。
“父皇沒有六親不認,就已經做得很好了。
”
“這皇位,一旦坐上去,所背負的便是整個天下。
”
話音落下,趙明輝卻是陷入了一片沉默。
他自桌案前緩緩起身,背負雙手,這才又緩緩開口。
“不明說,那應該便是有些恨意了。
”
他感慨了一聲,搖了搖頭,這才又繼續開口。
“現在,朕可以跟你說說,朕為你們所準備的後路了。
”
“這其實是兩條等到大盛覆滅之後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