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
聞言,顧老爺子的嗓音立刻沉了下來,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
不管是我還是你三叔,都是你的長輩。
”
“還有,如果不是我今天有事找你,恰好也來a大的話,怕是還不清楚你們兩個人的關系,這麼親密護着她,看來應該是你養在身邊的小情兒了,見了長輩都不知道打招呼,半點禮貌都不懂。
”
别說顧老爺子現在和慕嬌嬌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是真的長輩,就憑着他不聞不問類似于養蠱式的教育方式,她也不屑于有這樣的長輩。
一張冷豔至極的臉蛋上沒有半分的笑意,随意扯着唇“顧老是準備用錢封了我的口,還是準備将我趕走,畢竟我可沒有像是顧老這樣能夠教育出殺長兄害親侄的長輩。
”
顧老爺子的眉頭狠狠一跳“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這麼和我說話?
”
“既然沒有給錢封口,那我當然是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如果顧老再吓唬我的話,我這麼一害怕,到時候能夠說出些什麼就真的不知道了。
”
“你……”
顧戾坐在輪椅上,嗓音壓低的蹙眉“嬌嬌,閉嘴。
”
不帶警告,平白有着幾分親昵。
如果慕嬌嬌真的激怒了顧老爺子,就算顧家大部分在顧戾的掌控下,也不能保證顧老會不會對她下什麼狠手,就憑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就護不住她自己。
這一點,慕嬌嬌自己也清楚,乖乖的閉嘴不再言語。
果然顧老爺子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顧戾的身上,從慕嬌嬌頂嘴開始,他便已經被氣得面色漲青,他這樣身份年紀的人,還從未有人敢這樣和他說過話的,就連被傳得手段狠辣的顧戾也對他留着三分的情面,就算是看在他是長輩的情面上。
眼神在兩個人身上轉了圈,顧老爺子倏然間的好像想通了什麼“是不是你做的?
”
“曾爺爺在說什麼?
”
“你三叔的事情。
”幾步朝他們走來,眼角眉梢的怒意怎麼也遏制不住“那天晚上那丫頭是故意闖進去的,就是為了和你配合揭穿你三叔是不是,你明知道你三叔做出那些事情,你卻不加以阻攔,就是等着他被徹底剝奪争奪家主的權利是不是。
”
後半部分全部對上,隻可惜……
眼睑垂下,帶着骨子中溢出來的譏諷和嘲弄“曾爺爺怕是氣糊塗了,青七,送老爺子回去。
”
“是,顧爺。
”
青七還未走上前,顧老爺子就揮着拐杖狠狠的朝顧戾砸了下來。
怕是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動手,再加上怒火攻心,所以一拐杖的力道格外的重。
“顧戾……”慕嬌嬌低呼,想要上前,卻被他單手阻止,從她的角度能夠清楚的瞧見他額角細細密密沁出來的冷汗,卻依舊嗓音冷靜中帶着陰冷,重複“青七,将老爺子送走,他年紀大了,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允許老爺子再做出門這樣危險的事情。
”
他這是變相的囚禁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怎麼肯,可青七親自動手,就算是旁邊的保镖也不敢加以阻攔,隻能夠聽到那吵着不孝的蒼老嗓音漸行漸遠着,偶爾還夾雜着一句“随便一隻養在籠子中的金絲雀就讓你迷了心智,就這樣的能耐,顧家我今後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
”
慕嬌嬌一聽,便知道這話是在說自己。
可她卻莫名其妙。
金絲雀。
她明明和顧戾沒有半點關系才對。
剛剛那個想要欺負她的男人應該是趁亂跑了,慕嬌嬌也不在乎,蹲在顧戾的面前,想要查看一下他的傷情,卻被他掀了掀眼皮躲了過去,就連輪椅都操控着遠離了她。
後知後覺,她突然想起來上次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有一種異樣感從心底劃過,卻不聲不響的平靜起身,眼眸中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謝謝你今天出手幫我,我知道你不稀罕,但我該做到的事情還是需要做到,你的肩傷回去記得上藥,醫療費我會發到郝助理的賬戶上,然後今後如果要我幫忙的話,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最後再見。
”
毫不猶豫,慕嬌嬌轉身,穿着軍訓服的背影在陽光中被鑲嵌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身後顧戾的眼神徒然變了。
深沉又銳利,漆黑到最深處像是黑洞般仿佛能夠将一切吸引進來,薄唇抿成近乎于筆直的線。
郝助理就站在他的身側,卻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表情。
就像是那種被餓到極點的野獸看到自己的獵物後,恨不得将其咔吧咔吧的嚼爛咬碎全部吞噬到腹中,皮肉骨頭全部不剩卻又秉持着最後一絲的清明,扼制着自己嗜皿的沖動,裝作一副淡定的模樣。
這一切慕嬌嬌全都不知曉,剛回操場就看到亂哄哄的場面,好幾個小姑娘圍成一圈,稍微有點距離的地方就聽到她們七嘴八舌着“笑笑中暑被曬暈了怎麼辦?
”
“已經有人去叫教官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背着她去醫務室,還是等教官來吧。
”
有人中暑了?
她湊過去瞧了眼,名為笑笑的女孩躺在地上,臉色是不正常的煞白,兩頰泛着紅暈,雙眸緊閉,額角有着輕微的痙攣。
慕嬌嬌順手将軍訓服最上面的扣子解開,又将長發綁起來,插到人群中“大家讓開些,中暑的人需要足夠的空氣。
”
不過是群十八九的小姑娘,自然聽吩咐的讓開了,就算是有誰聽着她的語氣覺得不滿的,但也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旁邊的人拽開。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慕嬌嬌幫笑笑做了簡單的中暑處理,眼角餘光瞧見拿着飯卡正準備去買水的高晴,便挑起眉梢,喚住她“能幫我去宿舍把熬好的藥汁拿過來嗎?
就放在我書桌的第二層,要兩包,麻煩了。
”
當着所有人的面,高晴就算是再孤僻話少,也不會棄一個人的性命于不顧,所以便點了頭。
操場距離她們的宿舍樓并不遠,來回一趟最多五分鐘的時間,黑乎乎的藥汁打開不僅沒有難聞的中藥味,反而還随着空氣的流動彌漫開一股淡淡的清香,慕嬌嬌将笑笑半扶起來,将藥袋口放進她的口中,然後另外一隻手按摩着穴位,讓她的喉嚨開始自主的進行吞咽動作。
剛喂進去小半袋,教官就聞訊趕了過來,一米八幾的身高站在那帶出陰影,擋住了她的光線,慕嬌嬌擡起頭,就看着教官的臉色有些不渝,扯了扯唇“有事嗎?
教官。
”
一個教官帶一個方陣,按理說帶的都是大學生,不應該會出現這樣中暑暈倒的情況,但耐不住教官并不是正兒八經的軍隊出身,再加上這兩天剛被女朋友甩了,滿腔的邪火無處發洩,所帶的方陣自然而然便成了出氣筒,逼着她們這些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站了快一中午的軍姿,不管是誰都不允許以不舒服為借口請假,除非有醫院裡開具的病假條。
能考得上a大的小姑娘誰不是家裡寵着捧着的,誰有過這樣烈日暴曬的經曆,所以除了這個曬暈過去之外,看臉色其他也都熬不住了,倒是教官自己,找了個借口去陰涼處避暑去了。
到現在還滿眸怒火的伸着手指吼着“哪個方陣的,不好好訓練來這裡搗什麼亂呢,還不趕緊走,小心我給你記過。
”
慕嬌嬌将手臂擡高了些,看着那張煞白小臉有着皿色回暖的迹象,眯着眼微笑“十五方陣,不過是看到有人暈倒就幫了一把。
”
“中醫系的?
”方陣都是按系劃分的“救什麼人,剛踏進大學校門就以為自己真能成了神醫了,還不趕緊把人給我,我送醫護室去。
”
說完,還臉色不渝的朝其他人吼“還有你們,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去軍訓?
”
“别管我是不是神醫,我已經開始救治了,這樣撒手不管的話,不符合我導師要求我遵守的醫德。
”
“什麼醫德不醫德的,你要是再耽誤我,我就把你的名字報上去,這次軍訓你的分數不過關。
”
已經稱得上是威脅言語,可慕嬌嬌卻絲毫沒有理會他,眉梢挑起,将最後一點藥汁也都喂了進去,然後招手将剛剛圍在笑笑身邊的兩個女孩子叫過來,将笑笑交給她們“帶着她去陰涼地坐五分鐘,馬上就醒了。
”
“真的?
”
兩個小姑娘的眼睛一亮,也沒管教官的阻撓,連忙将人扶走。
倒是慕嬌嬌起身,将剩下的一包藥汁交給剩下圍觀的人“分一分吧,每人喝兩口,你們曬的時間太長了,晚上回去的時候會不舒服的,或者是倒在水瓶裡稀釋一下也可以。
”
大家一開始還不敢去接,畢竟誰也不知道藥汁究竟有什麼效果。
但沒半分鐘,陰涼處就有着女孩驚喜的叫聲“笑笑,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
所以這藥汁是?
聽到有人詢問,慕嬌嬌也沒有藏私,随意的将原本綁好的長發又散了下來“防中暑的藥,和藿香正氣水的效果差不多,但藥效比它要強些,也沒有它那麼難喝的味道,不用擔心,我和宿舍裡其他人都有喝的。
”
就憑這藥汁味道不怪,旁邊的人也都歡歡喜喜收了起來,打開口,一條龍的傳遞下去。
倒是全程被衆人刻意被忽視的教官氣得臉色發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頭。
随意拍打了下褲子上的塵土,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在大腿上敲打着,慕嬌嬌歪頭看過去,嘲弄勾唇的模樣諷刺又懶怠“把我的名字報上去,我倒是想要問問這位教官,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教官守則裡應該第一條就是保證學生的生命安全,對嗎?
”
“我沒有責任,我準備帶她去醫務室的,是你不讓。
”
教官像是找到了個發洩點,大聲的叫嚷了起來“如果李笑笑同學出了任何的問題,不管是我們教官還是校方都會嚴追你的責任,小小年紀不知道專心在學業上,反而挖空心思都鑽在這樣能夠出風頭的事情上,a大有你這樣的學生還真是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