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被不輕不重的放在桌面上,正好和原本的水澤完美的重合在一起“我原本也不能多麼笃定,可現在……”林老低笑了聲“那個姓慕的小丫頭完全不知道遮掩行蹤,大張旗鼓的來花市淘名貴的蘭花,甚至不拘死活,如果不是哪家裡被教養的太過單純,那就是她能夠保證無論死活,隻要她買回去便都能成活。
”
前者,看慕嬌嬌通身的氣質也不太像是,那麼就隻剩……
“林老,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
“你說。
”
“其實培育花草的藥劑您那裡很多古籍上都是有的,雖然殘缺不全,但如果讓人按照調配兩年的話,說不定也能夠制成藥劑,那您為什麼非要設這麼一個圈套。
”
甚至不惜用素冠荷鼎來做餌,讓慕嬌嬌就算清楚,也不得不乖乖上鈎。
“兩年?
”林老低笑了聲,擺了擺手,瞌上眼眸,聲音顯得格外的蒼老,用其他人幾乎聽不見的音調“我這把老骨頭,應該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
蘭花,在中國都有兩千多年的曆史,春秋末期便已經被越王勾踐開始在浙江地區種植,可偏偏是這樣在中國有着悠久曆史的草植卻在國際上的比賽中輸的一敗塗地,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夠使蘭花變異和培植的藥劑。
林老臨死前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夠看到蘭花在國際上能夠大放異彩。
否則他怕是死都不會瞑目的。
這些話他沒有辦法和林老三說,正巧又有人敲門進來,他便收斂所有的心思“進來。
”
“林老。
”一個面容普通到扔在人群中也不會被注意的男人走了進來,到他面前颔首,拿出一份偷拍的視頻記錄放在他的面前,然後有條不紊的彙報着“慕小姐從花市離開後直接去了中藥街,在關德堂購買了不少的中藥,但因為種類過于繁雜,很多都是古籍中并沒有記載的,所以暫時沒有任何配方的方向。
”
視頻背景音有些嘈雜,不過偷拍的對象的确是慕嬌嬌,從進入關德堂到出來一共不到半個小時。
林老看完,男人又及時的遞上來另一張紙“這是慕小姐所購買的所有草藥種類。
”
繁雜。
這是林老瞧見後的第一感覺,由這些草藥能夠配制出來的藥方不下數十種。
慕嬌嬌是故意的。
她是在和他隐晦的宣戰。
一雙不甚清明的眼睛中匿着笑意,林老用手在桌面上敲了兩下“這段時間讓所有人都留點心,看誰家莫名其妙多了盆素冠荷鼎,然後順藤摸瓜的摸下去,我就不信找不到這個小丫頭的狐狸尾巴。
”說着,指腹摩擦着視頻中關德堂的店名,突然眯起了眼睛,笑“記得,重點尤其放在關家身上。
”
……
慕嬌嬌也清楚任何店鋪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将一盆價值千萬的素冠荷鼎放出來賣,就算是快要枯萎,也不可能。
但為了關老,這個圈套她肯定是會上的。
抱着素冠荷鼎,慕嬌嬌沒有回宿舍反而去了實驗室,用買回來的草藥調配好了培育劑後,把控着用量小心翼翼的澆灌在了蘭花的根部,然後又将其放在了實驗室一處不甚明顯的小角落。
剛做完這一切,就聽到有人用鑰匙開門進來。
然後略帶驚喜的斯文嗓音“嬌嬌,你怎麼在這裡?
”
段達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鏡,看起來有種别樣的學術感,頭頂上的燈光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淺淡的白光,微笑“你也是來收集第一階段實驗數據的嗎?
不過,按照你的要求,第一階段的進程完成的非常快,我們很快就能繼續往下開展。
”
當然快,都是她上一世做過的事情。
但慕嬌嬌也很快就換成了白大褂,湊到培育箱前,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數據,然後和段達昀分類進行統計。
正巧,慕嬌嬌在自己外衣口袋中插着的這根原子筆沒有墨了,随手甩了兩下,然後偏頭盯着培育箱中七精的成長數據,詢問着“你有沒有多餘的原子筆?
”
“有,給你。
”
她伸手去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溫熱中微微泛着粗粝的指尖好像在她柔軟的掌心中輕撓了下,帶着股說不出的癢意才将筆塞在她手中。
讓她下意識攥緊又朝他看過去。
可段達昀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筆尖不斷的在報告上滑動着,記錄的模樣格外的認真,從慕嬌嬌的角度隻能夠看到他的側臉,帶着削薄而斯文的形狀,尤其是在頭頂上燈光的氤氲下,像極了校園偶像劇中男主的橋段。
也許,換做是其他女孩子可能在此刻便淪陷了。
如果說這麼一次能夠說是慕嬌嬌的錯覺的話,那麼段達昀隔三差五的就借着記錄數據為名,不小心和她擦個肩,挨個手就切實的證明了他想要溫水煮青蛙的心思。
對于這種被當做是攻略對象的感覺,慕嬌嬌讨厭的厲害。
反正她連和顧戾之間的關系都劃得幹幹淨淨,也不外乎多帶個段達昀。
速度極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将記錄本連帶着白大褂都鎖在櫃子中,在段達昀都未曾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淺薄着嗓音擡腳朝外走“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宿舍,再見。
”
“嬌嬌,你等一下。
”
他愣了下,連忙上前想要抓她的手臂。
擰着眉,不願意和他有過多的接觸,慕嬌嬌下意識的躲過去,嗓音疏離的厲害“還有什麼事情嗎?
而且麻煩離我遠點,我和你似乎也沒有熟到可以動手動腳的地步。
”
“可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段達昀有些不解的沉下來眼眸,擡手扶了下眼鏡“我隻是想要和你說,你稍等我一下,我可以送你回宿舍的。
”
“不用了,而且我似乎和你并不是朋友。
”
溫涼精緻的臉蛋上沒有半點的笑意,如果話都說到這樣的份兒上,段達昀還是不肯放聰明些的話,她不介意和他徹底的撕破臉,反正她最多是求着袁老幫她換個助手罷了。
黑白分明的杏眸底掠過薄薄的涼意“段學長,麻煩你以後也不要稱呼我為嬌嬌這麼親密,我和你隻是普通同學,最多再加一個同事的關系,你可以稱呼我為慕小姐,或者是慕學妹也可以。
”
平靜的嗓音對于段達昀而言不亞于任何激烈的言辭。
可一時間他卻找不到任何能夠反駁的話來,畢竟任由誰來評論,這番話都沒有錯“嬌……不,慕學妹,就算是同事我應該也能夠送你回宿舍吧,畢竟現在八點多了,天色完全黑了,會……”
“不用,謝謝。
”
明确的拒絕,沒有再說其他,慕嬌嬌隻是朝他颔首,然後便直接擦肩而過。
從這次之後,段達昀面對慕嬌嬌時的态度的确是收斂了不少,在實驗室中也沒有随意的再玩那些小把戲,看似他們之間是回歸到普通同學關系,但她卻比任何人清楚,他心中的主意從一開始的速戰速決變成了放長線釣大魚。
對這種感覺厭惡到了極點,慕嬌嬌索性找了個軍訓休息的時間來袁老的辦公室,想要嘗試着和他商量能不能換個助手。
隻可惜,袁老并沒有在辦公室。
剛準備退出去,迎面就直直的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低呼聲,扣在腦袋上的軍帽被碰的掉了下來,随意拿簪子挽起來的長發也跟着一瀉而下。
男人原本還嫌晦氣,低頭就想朝地上啐一口,可在瞧見慕嬌嬌那張臉的瞬間便幻化而成不懷好意的輕佻,連忙彎腰伸手到她的跟前,吹了聲口哨“學妹,你沒事吧,哥哥有沒有撞疼你啊?
”
能在a大校園裡說出這樣話的人,多半是拿錢買進來的公子哥。
慕嬌嬌沒有理會他,從地上起來,撿起軍帽拍了拍上面染上的塵土,腳步還沒有邁出去兩步,就又被他攔了下來“你們這屆學妹都這麼張狂的嗎?
怎麼連學長的問話都不肯回應啊,哪個系的,告訴我,我明天給你們送水還讓你們多休息會兒行不行?
”
她的模樣實在是太打眼了,就算是穿着看起來廉價的軍訓服也有着一股不顯山露水卻足夠招惹眼球的清冷傲慢勁兒,清純而妩媚,就算是單純看着她都有着一種柔軟的視覺感受。
躲不過去,慕嬌嬌嗓音不鹹不淡着“麻煩讓開,謝謝。
”
“如果我就不讓呢?
”
她面無表情“如果你想要當衆躺在這裡的話。
”
男人立刻就笑了起來,是那種很得意又譏諷的笑。
慕嬌嬌一米七的身高,不到一百斤,纖細的手腕看起來輕輕一掰就足以擰斷的,自然對比他快要一米八而言顯得有些弱小,至于她的話,則被當成大放厥詞。
男人不僅不信,甚至還想要輕佻的上手往她臉上摸“學妹這張臉近距離看起來還真是要比艾菲晚還要好看,似乎連妝都沒有化……”
手還沒有碰到不施粉黛的臉蛋,手腕就被一隻素白小手給直接扣在半空中。
已經不悅到溫涼冷淡下來的嗓音“我勸你放尊重點,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要真是躺在這裡,就算沒有人瞧見你也不會覺得很好看的。
”
男人下意識掙紮了下,卻發現自己沒有能掙紮開。
臉色都變了,一聲低咒罵出來“放開老子,你他媽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
這樣的公子哥慕嬌嬌上一世見得多了,仗着父輩的能力橫向霸道慣了,卻忘記南城區他們家似乎還沒有到隻手遮天的程度,更不要說身上還有着一堆可以讓别人抓得住的臭把柄。
恐怕就連他們的父輩也不會幹淨到哪兒去。
都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手,隻需要一封檢舉信送上去,就足夠他們自顧不暇的。
手下使着巧勁兒,慕嬌嬌不斷加大着力道,神色淡然“我剛剛勸過你井水不要犯河水,是你不聽的,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松開你,但麻煩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