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
順着我的話,王祥呢喃一句。
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似的,身子一顫,一腳刹車直接踹到了底。
吱——
行駛途中車速驟減,跟灘爛泥似的我差點沒撞破擋風玻璃飛出去,但好死不死的有安全帶在,不過也正是因為安全帶,我本就被勒着的肋骨斷裂處,又一次傳來劇痛。
疼得我險些休克。
“你什麼意思?
”車停穩,王祥扭過頭來看着我,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因用力過度而指節泛白。
“你猜。
”
我沒有明說。
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跟常浩身死扯上關系,從側面稍微透露出一點消息,已經是我的極限,借此來試探試探王祥的反應即可。
王祥面色陰晴不定。
“你是說…他死了嗎?
”過了半天,他張了張嘴,還是将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可沒有這麼說。
”我連忙搖頭。
王祥沉默着繼續開車上路,開着開着突然說道“如果找不到他,我就找個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你埋了。
”
他說出來話令人不寒而栗。
但是他剛剛的反應,卻沒有我預想中的那麼激烈,這讓我松了一口氣,反問道“那你女兒怎麼辦?
”
“我看過瀚洋大部分的人事信息,包括你和常浩的資料。
”
“你老婆死的早,常浩又失蹤了,如果你把我埋了,一旦被查出來肯定會去坐牢的,到時候你女兒作為一個單親媽媽,舉目無親,可連一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
王祥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
話說到這份上,就算他是個傻子,也肯定聽得出我話裡的意思。
常浩已經不在人世,而我也沒有辦法帶他找到常浩。
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已經很接近東郊了,按正常行駛速度來看,應該就剩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
眼瞅着就快到地方了,卻突然得到這麼一個消息。
這對王祥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我可以很明顯的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糾結的情緒,這得益于我剛才所說的話。
“你想讓你的女兒帶着還未出生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甚至有點慶幸,我對王祥的家境還是有些了解的。
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到打擊,所以編造了常浩在外出差的謊言。
為此,他甚至不惜代價,冒着巨大的風險将我綁架。
他很愛他的女兒,這點毋庸置疑。
“隻要你放了我,我可以保證不會起訴你,甚至還可以給你在瀚洋重新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一切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好好照顧你女兒就是了。
”
“什麼都沒發生?
”
王祥又怒了,“我女兒沒了丈夫,我孫女沒了爸爸!
你跟我說什麼都沒發生?
”
我沉默了。
是,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但還活着的人,總該是要繼續生活的,不是嗎?
“改變不了的事實,就隻能選擇接受。
”半晌,當我說出這麼一句話時,王祥的表情頓時僵滞在了臉上。
一時間,車廂裡的氣氛宛如凝固了一樣。
車子還在繼續行駛。
很快,我就看到了東郊的标志性建築——一座飼料廠。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卻聽王祥歎了口氣“你家在哪?
我送你回去……算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想通了?
改變主意了?
聞言,我心底一喜松了口氣,再次看了眼王祥。
隻見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說完話後,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背也駝了,腰也彎了,光是看着就能讓人感受到一股言語道不盡的辛酸。
“你得向我保證,不會把今天的事情抖露出去。
”
說這話的時候,王祥的聲音都帶起了一絲疲态,沒有了一開始的那副兇相。
看來,他真的是想明白了。
“我保證。
”
我話音剛落,确定一個轉彎之後,前方的路口不知何時多了一處巡捕的哨崗,看起來像是在查酒駕,但又不像。
眼看着兩輛車頂閃着紅藍光的車向我們開來,我才突然明白,他們是來抓人的!
“尾号627的車主,請靠邊停車!
”
喇叭裡的聲音清楚的傳來,王祥整個人如遭雷擊,打了個激靈,連忙瞅了我一眼,咬了咬牙後,将車停在了路邊,雙手松開了方向盤。
而那兩輛警車,則是停在了我們旁邊。
車上下來了十幾個巡捕,一下車,其中幾人就掏出了槍,這種肅穆的感覺,我還是頭一次感受到。
“雙手,抱頭下車!
”
其中一個巡捕大聲吼道。
“诶,诶……”此刻的王祥如同一個老态龍鐘的老人,打開車門後,最後看了我一眼,然後哆哆嗦嗦着用雙手抱起了頭,下了車蹲在了地上。
頓時就有兩個巡捕手急眼快,沖上來給王祥上了銀手镯,将他帶上了車。
其餘的巡捕則是沖到了車邊,打開了車門,慢慢的将我擡下了車。
“同志,能說話嗎?
”
“能。
”我苦笑着點點頭。
這猝不及防出現的一幕,讓我有些沒緩過神來,畢竟這樣的情況巡場,可真的隻是在電視裡見過,我确信,這兩天天我經曆的事情,絕對能夠讓我銘記一輩子。
“救護車!
”
巡捕拿起對講機說了一番後,遠處那個哨崗處,一輛救護車就開了過來。
看來這些巡捕是有備而來的。
這一幕幕落在我眼裡,我在愣了片刻後,已經能夠猜到發生了什麼,畢竟我出車禍被綁架的當日,有我媽和周雨夕兩個目擊證人,她們兩個裡,肯定會有人想辦法救我的……
隻是……
我費力的呼吸着,看了一眼王祥被抓上去的車,那輛車已經漸行漸遠。
這樣做真的是最好的結果嗎?
如果這些巡捕不來,現在我應該也是會被送去醫院吧?
接下來,王祥要面對的,應該是起訴吧?
而我這個受害者該怎麼做呢?
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應該也不是完全受害者吧……
我感覺自己他腦子有點亂,直到救護車到來,車門打開。
“兒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