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的廣播大喇叭,号召力還是很強的,随着村長的聲音傳出去,不到半個鐘頭的功夫,全村老少就都都聚集到了村委會旁邊的活動廣場上。
雖然廣播明說隻要男性,但依然有不少婦孺跟過來湊熱鬧。
以至于一眼看去,廣場上烏泱泱一片人頭竄動,人聲鼎沸,那叫一個熱鬧,就跟過節似的。
村長帶着我一起站到了廣場的乒乓球台上,舉着個小喇叭,朗聲道“各位鄉親父老,富貴家着火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所以這會兒叫大家來呢,就是為了抓住那個放火賊!
”
“富貴說了,放火賊後腰有傷!
”
“現在,老少爺們都站到右邊來!
我們要挨個兒例行檢查!
”
話音剛落,村民們一片嘩然,緊接着掀起了一陣議論的浪潮聲。
“真有人偷着放火呀?
”
“乖乖,還好沒鬧出人命,不然咱村可就多了個殺人犯啊……”
“嘿,誰知道是真是假,保不齊怕是自己不小心把房子給點了,臉上過不去,現在給咱們村招黑呢!
”
反響聲褒貶不一,但還好,村長的話還是管用的,村裡所有的男人排成兩列,站在了廣場右邊,還有些好事的孩童,也跟着摻和了進去。
“安靜!
”
村長舉着喇叭又喊了一聲後,看着我歎了口氣,“走吧。
”
我點點頭,開始跟他一起檢查。
我們剛走到隊伍前,有些性子急的爺們兒就拉起了上衣。
“嘿,瞧瞧,我可沒傷!
壯實的很呢!
”
“還有我!
”
人群叫嚷着議論着。
而我則是和村長從頭到尾,艾格爾将每個人的後腰瞧了一遍,可奇怪的是,直到檢查完最後一個人,我們也沒發現誰的腰上有傷。
我不經皺了皺眉難道那個賊是外村人?
不應該呀,離我們這兒最近的村子,都有十幾裡的路。
什麼賊會傻到跑這麼遠,來我家偷東西?
村長松了口氣,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而随行的二嬸這個時候卻樂了起來,腰杆挺直了,說話也變得陰陽怪氣“富貴啊,嬸子早跟你說了,俺們村是出不了賊的,你看,這都按你說的做了,可沒找到吧?
”
我還沒答話,一旁村長就接着道“既然沒賊,那就讓鄉親都散了啊?
”
說着,村長就舉起了喇叭。
可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也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不對呀,村長!
俺們村的男人可沒來齊!
”
“你放屁!
”
聞言,二嬸跟受了驚的貓一樣,直接炸來毛,叉腰扯着嗓子破口大罵“瞎了你的狗眼了你!
哪兒沒來齊?
再亂說我撕了你的嘴!
”
“你才放屁!
”
這時,一個女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昂着頭都不帶正眼瞧二嬸的,“有本事,你把你兒子找出來啊!
你看看這到場的人裡邊,有你兒子嗎?
”
這女人我有印象,正是今天早上跟二嬸怄氣那娘們。
顯然,這女人跟二嬸有仇。
不過她的話倒是說到了點上。
我也是氣上頭了,腦子糊塗,光顧着把村民都叫來檢查,倒是忘了清點一下人數,現在經這女人一說,我才記起這茬兒。
那個賊,很可能就做了漏網之魚。
“你!
”
面對女人的質問,二嬸氣結,指着女人的手哆哆嗦嗦的擡了半天,半天崩不出一個屁來。
“你兒子呢?
”
“把平娃叫出來呀!
該不會你兒子就是那個放火的賊吧!
”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很多。
幾乎都不用我做什麼,群衆就把事件的發展又向前推了一個進度。
但二嬸支支吾吾半天,也終于是找出來了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家平娃病了!
昨天就開始發高燒,到今天都下不來炕了,所以才沒來的!
”
但她這個說法,很快就給人揭穿了。
“昨個下午,我親眼看到你家平娃在狗蛋家裡跟幾個小子打牌呢!
”
“就是!
你家平娃還從我家小賣部提了兩箱啤酒,還是賒了賬的,沒給錢呢!
”
“該不會就是平娃放的火吧!
”
這幾句話一出來,頓時引發了極大的轟動。
我的目光落到了二嬸身上。
從一開始,她就在阻攔我追究到底,不斷的維護放火賊,到現在,她兒子平娃又沒來,再加上他兒子平日裡偷雞摸狗的性子,也确實跟賊沒什麼差别了。
估計燒我家房子的事兒,大概率就是平平娃幹的。
隻是……
有必要嗎?
有必要燒我家房子嗎?
有必要差點讓我和我媽葬身火海嗎?
這得有多大仇?
不就是我沒借給她那點錢……
轟!
忽然間,我腦子裡靈光一閃,茅塞頓開。
是那張欠條?
如果真是平娃幹的,那他應該知道我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唯一能夠讓他挂念的,大概就隻有那張已經不存在的借條了。
偷借條被我發現,砸了一鐵鍬,然後氣不過,轉過頭來放火……
這邏輯似乎說的通。
但這事兒往大了說的話,可是跟蓄意謀殺挂鈎的,我不敢妄然下斷論。
“胡說!
”
胖嬸急眼了,要不是幾個村民拉着,估計她現在已經朝那個女人沖了過去,就差打起來了。
“沒來的人又不止我家平娃一個!
你憑什麼說是我兒子幹的?
你個賤人!
”
旁邊一年齡比較大的男人勸道“他二嬸,行了行了,你把平娃叫來一瞧,這事不就都清楚了嗎?
”
“就是啊!
”周圍人跟着起哄。
二嬸眼圈紅了,抹了把眼淚哭啼啼的說道“我不是都說了嗎?
我家娃病了,起不來炕!
”
“那咱去你家看看!
是吧富貴?
”又有人起哄出主意。
我點點頭。
“他嬸子,你帶路吧。
”按耐不住村民們湊熱鬧的性子,村長隻得面色為難的道。
誰知聽到這話後,二嬸噗通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什麼話也不說,隻是抹着眼淚。
但她這樣做根本無濟于事,村子就這麼大,誰家在哪兒都清楚,幾個急性子的村民一左一右的把她架了起來,就往她家走。
我和村長,以及其餘的村民,浩浩蕩蕩的跟在後面一起往二嬸家走。
剛到門口,二嬸突然掙紮着,仗着體格寬,死死的堵在了門口,撒起了潑。
“這是我家!
我家!
”
“你們今二誰要敢硬闖,我就死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