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黑色的邁巴赫便在一家茶餐廳門口停了下來,宋豊下車開門,随後跟在季宸甯身後進了茶餐廳。
這兒與一般的茶餐廳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隻是最裡面的一排座位都用盆景或綠植或屏風巧妙地隔開了,留出了一個個私密的空間,倒是适合他與徐鴻這樣關系的人談事情。
季宸甯也沒有跟人客氣,坐定之後直接開口:“徐總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
醞釀了一早上的寒暄客套被這句話一下堵了回去,徐鴻被噎了足足半分鐘才開口:“宸甯啊,你是徐叔叔看着長大的,事情鬧到現在這一步,大家都不想看到。
尤其是我,被北城知道了隻怕要落他一句欺負小輩兒了。
”
季宸甯微微側頭,沒有說話,隻是表情态度很明确——您繼續。
他們兩家之間隔着一條人命,本來不可能坐在一張桌上的,尤其這次還是徐鴻先提的話頭——可惜姓徐的說到底還是商人,人已經沒了,眼見得财也要保不住,終于忍不下去了。
當初從他公司裡挖人的時候,應該沒想過挖了一堆毒草回去吧。
季宸甯心中舒暢了不少,他對面徐鴻卻是氣的咬牙,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卻又不能就這麼離開,隻能挑着話敲打人:“生意上的事歸生意,因私廢公就不太好了吧?
”
可惜季宸甯不是他随便能敲打得了的,今天過來更是奔着不讓徐鴻舒心來的,當即便堵了回去:“季氏本來就姓季,公和私隻怕還用不着徐總來分。
”
“你……”
這一句話就把徐鴻噎得一陣火氣,壓了好半晌沒壓下去,最終還是陰恻恻的道:“這麼說,季總是決定要跟徐氏磕到底了?
”
“這也不是我們先動的手。
”
季宸甯還扮上委屈了:“前陣子我家裡有點事兒,偏偏公司裡也有人不老實,我的性子徐總是了解的,别人給我找不痛快,那自己也别想好過了,就算離了職,我也要讨回這口氣的。
”
徐鴻這下徹底沒話了,隻翻着眼睛看一桌之隔的年輕人,眼裡的刀子如果能實質化的話,那人隻怕已經千瘡百孔了。
可惜季宸甯對他的眼刀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還悠閑的加了顆糖抿了口咖啡。
自從坐實了前些日子公司裡的事情都是徐鴻在後面搗鬼,季宸甯便絲毫沒有猶豫,一一反擊回去,單是那些跳槽過去的核心人員就夠徐氏喝一壺的。
那些人恃才傲物本就難伺候,徐氏想将人挖過去,自然要奉上比季氏更高的薪酬,隻怕還許了别的好處,現在可好,競業協議在上面壓着,那些人全都成了死棋,徐鴻之前的投入全成了竹籃打水!
單這樣也就罷了,有不老實的甚至不滿意徐氏如今冷處理的态度,時不時便要給人找點不痛快,而徐鴻這邊話隻要說的稍微重一點,那邊就不知道會翻出什麼浪來。
這一群祖宗就夠受得了,更别提季氏嚴絲合縫的擋死了徐氏的路,這小半個月的時間,整個徐氏硬是沒有談成一筆生意!
就算再大的恨,在利益面前也是要讓路的——尤其整個徐氏還不是徐鴻的一言堂,天知道這些日子簡直成了他職業生涯以來最難過的時候。
可他甯願放下女兒的仇恨來跟季宸甯談休戰,對方又是個什麼态度?
再好的涵養也兜不住他如今的火氣,徐鴻死死盯着對面的人,好一會兒才開口:“宸甯,你接手公司有多少年了?
”
季宸甯沒回他,倒是旁邊一直恭敬站着的宋豊開了口:“先生高中時便跟着季董熟悉業務,十年前進入公司,到現在全面接手集團已經七年有餘。
”
“七年,呵,我接手徐氏,可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
季宸甯依舊是那副寡淡的表情,讓企圖以資曆壓人的徐鴻揮空了拳頭,憋悶感讓他火氣更甚:“徐氏做到如今這個地步也不是白給的,你季家想要吞并,隻怕最後反而要被撐破了肚子。
”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徐氏現在不過傷了些皮毛,還有徐鴻這個頂梁柱撐着,季宸甯若真為了一時沖動非要撕破臉,那大不了就是一個魚死網破!
可對于他這番威脅,季宸甯隻是掀了掀眼皮子:“哦?
那不妨看看吧。
”
明顯是沒拿他當回事,甚至連反應都不給一個!
徐鴻自覺已經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他身居高位已久,又自恃長輩身份,怎麼也做不出把尊嚴扔到人家腳底下踩這種事來的,最後火氣終于再也壓不住,一拍桌子直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