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别墅門口停下,有人走出來迎接他們,程稚心率先下車,避在一旁,視線盯着地上的石頭看,待季璟然出來後,也是先轉身往别墅裡走去。
季璟然望着她的背影,緊緊地握住了輪椅的扶手,但片刻後他又緩緩松開,安慰自己程稚心隻是一時走不出來而已,再給她一點時間,等到他腿好了之後,他們一定能重新開始。
于是接下來的治療流程裡,季璟然格外得配合,再也沒有像之前在國内醫院裡那般動不動便發脾氣摔東西,拒絕治療的情況。
對于這一點,所有人自然是松了口氣。
他們這支團隊本身就是因為季璟然而配起來的,若是這位爺能好好治療,那他們也可以少操一份心。
但與以往不同的是,程稚心比剛來時更加沉默了。
平時雖然也親手照顧季璟然的飲食起居,但将自己的姿态擺得很低,平時除了必要的對話以外,不會多說一個字。
甚至連唐都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
“程小姐,您是對别墅的服務有什麼不滿意嗎?
”又一次夜幕降臨後,唐攔住了倒完水正要回房間的女孩。
程稚心搖了搖頭:“沒有,我很滿意。
”
憑心而論,唐把整個别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有他和傭人幫襯着,她照顧起季璟然來要輕松得多。
“那我看您最近……”唐頓了頓,總算想起了那個詞彙,“悶悶不樂,是有什麼心事嗎?
”
連一個深受異國文化影響的管家都看出了她有心結。
程稚心歎了口氣,卻也隻是搖了搖頭:“謝謝您的關心,但是我沒什麼事。
”
唐仔細地打量了她一下後忽然開口:“恕我冒昧,您與璟然少爺是戀人關系嗎?
”
他從小生活在國外,雖說應聘于季家,但對季家很多事并不怎麼了解。
前來與他們接洽的人并沒有着重提起程稚心的身份,但看随行人員對她客氣有加的模樣,怎麼也不像個傭人,觀察過季璟然對待她的态度後,唐認為這兩人也許是戀人關系。
但看程稚心這段時間的情緒,他覺得他也許又想錯了。
程稚心的搖頭證實了他的想法,女孩開口解釋道:“我跟他是……是朋友。
”
這個解釋其實有點勉強,哪有普通朋友漂洋過海地追過來照顧,并細緻入微地料理飲食起居的呢。
但不說朋友程稚心也想不好該談季璟然究竟是她什麼人,總不能說是前男友吧?
念及此她又補充了一句:“他的腿因我而起,照顧他是應該的。
”
唐心頭恍然,讓開了路:“那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有事請您叫我。
”
程稚心點點頭,捧着水杯回了房間。
進房間之前,她沉默地掃了一眼斜對面緊閉的房門,之後才斂下眼眸進了房間裡。
一門之隔,男人坐着輪椅,後背緊緊地抵着房門,低垂着頭,整個人都籠罩着一種低落陰沉的氣息。
他方才堪堪開了門,剛要出去便聽見了唐和程稚心的對話。
于她來說,他們隻是朋友,甚至還是迫不得已被他這條腿限制來的朋友。
若不是還有這一層因果在,他們兩人之間也許早就已經成了陌生人。
不,也許是另一種關系,比如大嫂和小叔子。
想到程稚心心裡自始至終都放不下的那個人,季璟然自嘲地笑了笑,最終這唇角的笑又化為滾滾悲傷,伴随着心頭苦澀一齊将他淹沒。
翌日清晨,程稚心照例起床後去看了季璟然的早餐有沒有按照醫生的叮囑來制作,待一切都沒有什麼問題後,便走到了季璟然的房間前,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走了進去。
房間裡季璟然躺在床上,兩名傭人正在一邊按摩他的雙腿一邊往他腿上塗抹藥膏,這是為了後續治療必須的流程,在季璟然站起來之前要确保他的肌肉不能萎縮。
男人看了女孩一眼便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微阖上眼閉目養神。
等到早上的治療完成後,傭人給他整理好衣服,扶着他坐在了輪椅上。
季璟然默不作聲地轉着輪椅與她錯身出門,程稚心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隻默默地跟在了後面。
這一頓晚飯比以往任何時候吃得都要沉默,唐将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有說。
早飯後,他向兩人建議附近的憲法廣場是個不錯的景點,可以去散散心。
在照顧季璟然的時候,程稚心一般都是聽他的,見他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後便點了點頭。
整天悶在家裡也并不好,不如出去走走,心情也能開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