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豊苦笑着道:“裴先生,您把手機還給我吧,我電話才剛撥出去。
”
他方才在外面打電話,沒料到裴總會突然出現,後來這位活祖宗還趁他不注意把手機給奪了過來,幹脆不還他了。
裴以川一隻手将他推開,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上,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聯系什麼飛機,不許聯系。
”
季宸甯眯了眯眼,面露警告:“裴以川。
”
被點名的人揉了揉額頭,無奈應了一聲。
他方才已經在外面将事情聽了個大概。
原本這是季家的家事,他不好插手,而且季疏雨這次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他也猜到了必定會受一些教訓。
但他沒想到季宸甯竟是要直接把人送出國,這才坐不住了。
“我知道你心疼程程,也知道疏雨打了她不對,但實在是今天那事兒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情緒有些不穩定才……是吧?
”
裴以川一邊笑着替季疏雨賠不是,一邊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她身前:“所以送出國是不是太嚴重了點?
到時候叔叔阿姨那裡你也沒辦法交代不是?
你整天不着家,璟然又在床上躺着,能陪在二老身邊的人可就一個疏雨了啊。
”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季宸甯的神色,察覺到他皺眉沉思後稍稍舒了口氣,再接再厲:“而且這都快過年了,再把疏雨送去國外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
一旁的宋豊嘴唇抽了抽,心想您這離過年還有幾個月呢,也就是先生看在您是他至交好友的份上才能容忍您在這瞎說。
“不給她一些教訓,今天這事兒她也不會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季宸甯平靜地看着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如此輕松地放過。
裴以川皺了皺眉,目光落在他懷裡的程稚心時,眼睛一亮:“這樣吧,我還缺一個助理,讓疏雨來給我當助理好吧,有我看着肯定讓她做全公司最多的活,又能鍛煉又能給她點教訓嘗嘗,一舉兩得,行嗎?
”
裴以川昂着頭,看模樣還真有那麼幾分大義凜然模樣,但深知他心思的季宸甯完全當他這番話是廢話。
他把季疏雨調身邊,不指揮着别人給她端茶倒水就不錯了,還讓她幹活。
季宸甯錯開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裴以川身後終于安靜下來的季疏雨。
小姑娘也才二十歲,安靜下來後,一張往常明媚的臉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唇瓣蒼白地縮在裴以川身後,像是縮在一株樹下躲風避雨的花骨朵一般,楚楚可憐。
他又垂頭看向懷中人,程稚心這會兒已經好受了很多,注意到他眼中的猶豫後,微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掌,輕輕地搖了搖頭。
季宸甯反手握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打橫抱起,冷着臉道:“那就快點把她領回去,好好教教她什麼是對錯是非。
”
知道這是答應了,裴以川松了口氣,連忙點頭:“行行行,我知道了。
”他還真怕季宸甯咬緊了不松口非要把季疏雨送到國外去,那他可真是攔不住。
“宋豊,把藥給我拿過來。
”
季宸甯沒再理他,抱着程稚心進了辦公室的休息室。
看着瞬間空蕩蕩的辦公室,裴以川轉身對季疏雨露出個燦爛的笑臉:“好了,沒事了。
”
季疏雨垂下頭眨了眨眼,面上的表情有些凄苦。
孟星河不答應跟她在一起離她而去,現在她的親生大哥也不幫着她,處處與她為難。
究竟是什麼時候,她竟然變得這般讨人厭了嗎?
他們一個個都要把她往外推?
但還好不是,還好還是有一個願意站在她身邊告訴她沒事了的人。
季疏雨捂着眼睛,淚水從指縫間滑落,将她的手心濡濕成一片。
裴以川沉默地看着她哭泣,眼神愈來愈溫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終于忍不住輕輕地把他的女孩抱進了懷裡。
她抵在他的兇口,沒有哭得很大聲,但肩膀一抖一抖的顫動還是讓男人心底揪的難受。
從小他見到的季疏雨都是明媚而奪目的,什麼時候有過這般狼狽的模樣,像是一個孤獨而無依的孩子。
半晌後,季疏雨後退兩步掙脫開他的手,背過身去将眼淚細細地擦幹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
許是因為哭久的緣故,裴以川聽出她語氣裡帶的一抹鼻音,連嗓子也有些沙啞了,像是在強撐着一口氣。
但他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說什麼,隻是拍拍她的背:“我們走吧。
”
他知道這個女孩要強,不願意讓别人瞧見她脆弱的一面和最不堪的樣子,他也知道在她看來自己親大哥鐵了心要懲罰她最後竟然還需一個外人來替她求情有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