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甯憋了半晌,最終隻憋出來一句:“不是突然明白。
”
裴以川攤了攤手沒再說話,但是面上那種了然的态度讓季宸甯很是不爽。
可卻偏偏被人說中了,并且以前他豈止是對人“不假辭色”,那段時間他一是為弟弟的情況遷怒,又想借着折磨程稚心讓自己斷了對她的念頭,做的那些事簡直……說“罄竹難書”都不為過了。
之前是當局者迷,這會兒被裴以川幾句話點出來,他才驟然反應過來後面這些“補償”對程稚心來說有多反常。
也怪不得那人會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
小小的空間裡安靜了許久,隻能聽到酒吧裡萦繞着的低低地音樂聲,半晌季宸甯才終于又開了口:“那我……我該怎麼辦?
”
好友難得涉及感情問題,裴以川就知道還有下文,聞言好整以暇的搖晃着酒杯一臉的兇有成竹:“當局者迷啊,這種事你以前也不是沒看過吧,但真到了自己身上一樣懵。
”
有求于人,季宸甯強忍住想拿他吐槽的心思,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說。
”
裴以川也不再吊人胃口:“想也知道人這陣子看到你絕對是恐懼更多啊,當務之急不是赢得她的好感,而是先讓她把以前對你的壞印象消磨幹淨了,然後你再慢慢地從小事滲入,這不就得了?
”
季宸甯一時沉默,工作上也一樣,若對方對你印象不好肯定不會合作的,這中間當然要先用時間消磨掉對你的惡感,然後一點一點的扭轉扭轉印象——很簡單的道理,可到了程稚心身上他反而還要裴以川來點醒。
但想想這麼多年他終于将人帶到了自己身邊,卻又要“主動”拉開距離……
裴以川拿食指扣扣桌子,将他的注意力喚了回來:“不過說起來,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值得你這麼用心啊?
”
季宸甯這人自小冷心冷清,活了三十年就他這一個朋友,如今突然得知對方有了喜歡的人,還是個認識了很久的人,最重要的還這麼上心,裴以川當然好奇。
看在好友提供了建議的份上,季宸甯回了一句精煉的概括:“很好的人,以後你會知道的。
”
“看來是真打算好好相處過明路的,”裴以川笑着探過身子拍拍他的肩,“相信你看人的眼光,那我就期待着跟弟妹見面啦。
”
“嫂子。
”
“……好,希望你盡快拿下我嫂子。
”
“走了,這吧不錯,好好玩。
”
有些話說出來的确會輕松很多,再加上已經拿到了看起來似乎有點用的建議,季宸甯也不欲再在此耽擱時間,幹淨利落的扔下一句話,付了錢起身便走。
要靠時間沖淡程稚心對他的固有印象,隻怕他要有一陣不能日日見到那人了,他現在要急着回去确認那人身體沒事,還要交代肖姨那人的飲食癖好,要做的事多着呢。
不管好友那控訴他“過河拆橋”的目光,季宸甯壓着限速一路飙回了臨江别墅。
推門時手機鈴聲驟然響了起來,季宸甯邊掏手機邊進了門,随即便聽肖姨的聲音響起來“先生,您回來了!
”
她的聲音中帶着以往少見的焦急,季宸甯心中瞬間有股不妙的感覺:“怎麼了?
”
“程小姐又暈倒了,您看看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
這句話一出口便将季宸甯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當即撥開肖姨往樓上跑去,将停了鈴聲的手機抛到了九霄雲外。
肖姨緊跟在季宸甯身後,盡量簡潔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今中午醒了還好好的跟我學煮粥呢,可吃完飯又吐了一次,說不舒服想回房歇着,然後我就聽到了響聲,上來一看才發現人摔地上了。
”
季宸甯沖進客卧的門,發現程稚心已經被安置在了床上,狀态比他早上離開時更差,臉色幾乎白成了跟床單一樣的顔色不說,整個人小小一隻陷在被褥裡,給人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湮沒。
“我把她搬到了床上,您的電話一時也打不通,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叫救護車……”
“以後我的電話打不通就給宋豊打,他知道怎麼聯系我。
”季宸甯打斷了她的話,一邊抱起抱起程稚心往外走,又補了一句囑咐,“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不要擅自送醫,也不要随便找别人。
”
他将程稚心帶來這邊就是怕先前被季疏雨找上門的情況再出現,自然不能随意将這地方暴露出去。
肖姨忙應下了,但看程稚心還是不放心的樣子:“也不知道這程小姐什麼情況,一天都暈倒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