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供詞?
”程稚心有些茫然。
季疏雨看了看外面,壓低了聲音:“昨天晚上我們出去,你是不是跟我二哥說去吃夜宵了?
”
程稚心一臉的莫名其妙:“沒有啊?
”
季疏雨傻眼,随後有些急了:“那你怎麼跟他說的?
”
程稚心更加茫然了:“他沒問我出去幹嘛啊?
他知道我們出去了?
”
季疏雨睜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張臉憋得通紅,她咬了咬牙,硬生生把喉嚨裡那聲很不淑女的髒話給咽了下去。
她并不傻,相反極其聰明,很快便反應過來早上季璟然套走了她的話。
“完蛋了,完蛋了。
”季疏雨有些不安地走了兩步,随後有些憤憤不平,“虧我還覺得二哥跟大哥比起來真是單純善良,哪成想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姓季的!
”
沒想到她這二哥認真起來,心眼也不比大哥少到哪去。
程稚心就是反應再慢,這會兒也反應過來絕對發生了什麼,連忙将所有事問了個來龍去脈。
季疏雨給她出主意:“程程姐,要不我們坦白從寬吧,每天這麼辛苦瞞着也不是個辦法啊?
”
程稚心也很是為難。
她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季璟然昨天晚上會那麼奇怪地想要要求她睡在旁邊的陪護病床上,并一再追問他們是否還是戀人,現在想來也許是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問她隻是想否定掉自己心裡的不安向她求一顆定心丸吧。
但這顆定心丸,她注定沒辦法給他了。
程稚心有些愧疚,或許季璟然醒來時就抱着不安的态度,但她卻沒辦法再假裝像一個女朋友那樣去安慰他,給他确定的答案。
“你讓我想想。
”程稚心咬了咬牙,腦子裡幾乎亂成了一團麻,随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不解地問,“但是我剛剛進去給他送粥的時候,他并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情緒啊。
”
季疏雨有些拿捏不定,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大約現在隻是懷疑,沒有什麼确切的證據不好跟你對質吧。
”
程稚心捏了捏鼻梁,歎了口氣,眉間的疲憊越發明顯。
她想,她也或許該提前找機會跟季璟然談一談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季璟然這一整天都很平靜,上午沈曼雲急急忙忙過來時,他還笑着跟她聊了會天。
看他這副模樣,程稚心原本想要說的話也又被咽回了肚子裡。
“醫生說你可以坐輪椅行走。
”沈曼雲推着輪椅來到季璟然床前,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臉色,“璟然,你現在能坐嗎?
要不要試試?
”
沈曼雲很少會有這麼察言觀色的時候,但小兒子雙腿沒了,她又對程稚心和季宸甯的事心知肚明,很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害到他的情緒。
季璟然垂眸看向眼前的輪椅,他抿着唇一時之間沒有說話,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陰翳,掩藏了眼裡所有的情緒。
他後半生真的隻能靠這個來度過了嗎?
一秒鐘的沉默對沈曼雲來說都像是刀子割在她心上一般,她立刻有些慌亂地想要收起輪椅,強笑道:“不坐就算了,再過一段時間吧。
”
“沒事兒媽,剛走神了,我試試吧。
”季璟然擡起眼眸,對着沈曼雲微微一笑,他不願意讓母親多擔心,所以即使心底有苦,也隻能他自己一個人咽下去。
“好,好。
”沈曼雲心裡松了半截,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季璟然從床上起來,怕自己一個人無力為繼,又向後掃了一眼,略過身邊的程稚心将坐在遠處沙發上的季疏雨給叫了過來。
季疏雨看了一眼程稚心後才走到床的另一邊,想要扶住自己哥哥,給母親搭把手,但季璟然朝她擺了擺手。
“我自己恢複了一些力氣,沒關系的。
”
季疏雨猶豫着松開手:“那哥你小心一點啊。
”
“嗯。
”季璟然一隻手撐着床,一隻手被母親扶着,最終慢慢地坐了起來。
沈曼雲歡喜地看着他,在自己兒子的示意下松開了手:“璟然,你自己能下來嗎?
”
季璟然掀開被子,露出被淺藍條紋病服包括着的一雙長腿,因為常年沒有見光且運動過,他腿蒼白而無力。
他一點一點地挪移到床邊,輪椅近在咫尺,但他已經大口地喘着氣,僅這麼點距離就讓他感覺猶如天塹般難以跨越。
季璟然咬着牙慢慢地往下移,但胳膊突然失去了力氣,他連帶着人摔在了地上,上半身趴在了輪椅上。
“璟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