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婳出門。
上車坐好,拉了安全帶系上。
幾天不見,顧北弦好像清瘦了一點,本就深邃的輪廓越發棱角分明,眉眼英俊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蘇婳發現自己還是很愛他,根本就忘不掉。
“給,入職禮物。
”顧北弦遞過來一個精美的深藍色絲絨首飾盒。
蘇婳接過,打開。
是一枚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翁仲”。
翁仲是自古以來有名的辟邪玉雕。
玉雕長袍伫立,五官和服飾隻用簡單的線條刻畫,刀法簡練,粗犷有力。
玉質溫潤淡雅,晶瑩剔透,是玉中極品。
蘇婳捧着首飾盒,偏頭看他,笑容淺淺,“怎麼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
顧北弦淡笑,凝視她的眼睛,“你修複古書畫,難免會接觸到古墓裡的東西,戴點辟邪的也好。
來,我幫你戴上。
”
他拿起玉雕,往蘇婳的脖子上戴。
手指攏起她的頭發時,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脖子。
觸感薄涼沁骨,蘇婳肌膚一陣極輕的顫栗,心尖都跟着顫了顫。
她對他的觸摸一向敏感。
想到兩人現在的關系,蘇婳心裡酸澀起來,強笑着說:“以後别送我東西了。
”
容易讓她誤會,誤會他對自己還有餘情。
她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甚至渴望更多。
修長手指搭到方向盤上,顧北弦輕描淡寫道:“一塊小小的玉雕而已,别放在心上。
”
他發動車子。
半個小時後,到達顧家老宅。
一進屋,白發蒼蒼的顧老太太,就顫顫巍巍地迎上來。
她一把抱住蘇婳,“哎喲,我的寶貝孫媳婦兒,幾天不見,可想死奶奶了!
”
蘇婳總感覺奶奶今天的表現略有點浮誇。
平時她都是走高貴端莊範兒的。
蘇婳笑着問:“奶奶,您找我有什麼重要事?
”
老太太拉起她的手,翻了顧北弦一眼,“先吃飯,吃完再說。
”
飯菜準備得十分豐盛,一桌子山珍海味。
老太太不停地給蘇婳夾菜。
她笑眯眯地看着她說:“三年前,我給北弦在全城選媳婦。
那麼多姑娘的照片遞上來,我一眼就相中了你。
你眉清目秀,眼有靈光,耳有垂珠,一看就是旺夫相。
果不其然,北弦娶了你,剛過兩年腿就好了,公司也越做越好。
”
老太太忽然捂着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婳急忙幫她輕拍後背。
老太太咳嗽完,抓着她的手,“你這孩子真是沒得挑,溫柔沉靜,吃苦耐勞,有情有義。
那兩年北弦腿站不起來,脾氣暴躁得厲害,多少護工傭人受不了都走了,隻有你對他不離不棄。
要不是你陪着他渡過難關,說不定他這輩子就廢了。
”
說罷她老淚縱橫。
蘇婳連忙拿紙給她擦眼淚。
顧北弦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老太太瞥他一眼,氣喘籲籲地說:“奶奶現在就隻剩一個願望,希望你和北弦好好的,快點給我生個大胖重孫。
”
蘇婳尴尬地看了眼顧北弦。
看樣子他還沒告訴奶奶,兩人要離婚的事。
老太太聲音越發虛弱:“我一把年紀了,說不定哪天就撒手歸西了,臨死前能看到你們倆的孩子出生,我死也瞑目了。
”
蘇婳鼻子一酸,忙說:“奶奶,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八十歲的老骨頭了。
”老太太捂着兇口吃力地站起來,“心口不舒服,我去躺會兒。
”
蘇婳連忙扶她去卧室。
快到卧室門口時。
老太太忽然回頭,對顧北弦說:“從今晚開始,你們就在這裡住吧。
婳兒什麼時候懷上孕,你們什麼時候搬回去。
”
顧北弦剛要開口。
老太太佝偻着腰,一步一哆嗦地挪進卧室。
蘇婳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她,生怕力氣大了再弄疼她。
到床上躺下後,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輕聲說:“你搬回娘家住的事,我知道了。
你放心,有我在,這婚離不了,北弦孝順,我的話他聽。
”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那個楚鎖鎖隻能同甘,不能共苦。
那樣無情無義的人,不配進我們顧家的門。
”
蘇婳頓了頓說:“奶奶,要不要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看看?
”
“不用了,年紀大了一身的病,醫生來了也沒用。
你快去吃飯吧,幫我帶上門。
”
“好,那您好好休息。
”
等蘇婳一出去,老太太從床上坐起來,精神抖擻,和剛才虛弱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