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與家人分開這麼多日的徐挽甯第一次看到他們的照片,陸硯北肉眼可見瘦了許多,由于拍攝的距離與角度問題,她看不清兩個孩子的正臉,但是與孩子同行的,是她的好友孫思佳。
孫思佳生完孩子後就進了一家醫院實習,孩子由她父母幫忙照顧,醫院本就忙,各自成家有了孩子,兩人聯系都少了。
原本兩人還約着,徐挽甯從淮城回來後一定要見一面。
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有照片還拍到了江老在醫院的畫面。
她看向賀時寒:“我外公他現在怎麼樣?
”
“身體沒問題。
”
她抿了抿嘴,沒再吱聲。
她曾後悔,如果那天不去取字畫,或許就不會出事,後來想想,賀時寒敢當街抓自己,其實根本不會顧忌她身處何地。
徐挽甯甚至開始後怕:
因為她曾聽說葉識微父母遇害的事。
如此窮兇極惡的人,如果他派人去江家,導緻外公和舅舅他們出事,她真的不敢細想。
“你放心,我不會碰他們。
”賀時寒說道。
徐挽甯隻點了點頭。
其實,賀時寒就算是敷衍自己,她也無可奈何,即便知道他要派人對付陸硯北等人,也是無計可施的。
——
回房後,徐挽甯将自己關進洗手間内,打開花灑,伴随着水聲,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成串落下。
她雙手抱膝,蹲在冰涼的地面上,任由着花灑澆濕自己的全身。
水很涼,卻不及她此時的内心。
她抱緊身體,寒意浸透每一寸骨頭,她好似陷入了泥沼裡,出不來,越是掙紮才發現,根本逃不開。
被困,失聯。
無人求助,求死不能,威脅無用。
徐挽甯陷入深深的絕望中。
賀時寒就是一隻冷皿的怪物,他大概是笃定自己為了家人不敢自殘或自殺,也不在乎自己的對他是冷是熱。
他大概,隻是想把她留在身邊而已。
至于她是否願意,是否開心,他都不在乎。
徐挽甯這輩子都沒覺得如此無助過,她不認為自己長得有多驚豔,能讓所有男人一眼愛上,賀時寒到底為什麼會盯上她?
對家人與孩子的思念宛若潮水般湧來,讓她痛苦到幾近窒息。
“小姐?
”新來的女傭敲了敲浴室的門,大概是因為她在裡面待了太久。
“馬上就出來。
”
因為淋了很久的冷水,徐挽甯病了。
當天晚上就燒到了近40度,隐約地,她好似感覺到了有人輕碰自己額頭,動作溫柔,她以為是陸硯北,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才發現......
是賀時寒。
“醒了?
吃藥吧。
”
他真的生了張人畜無害的臉。
如果傷害自己可以威脅到他,徐挽甯早就這麼做了,可今晚發生的事,讓她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加清醒的認知。
賀時寒這種刀口舔皿的人,是不可能有軟肋的。
敢弑父的人,又怎麼會對自己心存憐惜。
自虐無用,徐挽甯必須保重身體,所以她乖乖吃了藥。
很快,醫生又來了,幫她量了體溫,确定退燒後,又幫賀時寒脖頸處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徐挽甯靠在床上,隻靜靜看着。
剛來那幾日,徐挽甯曾鬧過,現在的她,好似是認清現實了,程序化的吃飯喝水,沒有通訊工具,不能上網,她就讓賀時寒給她弄了些醫學方面的書。
除了不能走,賀時寒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他近來沒有離開海島,徐挽甯待在書房,他也跟着一起,互不幹擾,平時也不會有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