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楓傷心的将頭埋到床邊,強忍着抽泣聲,肩膀卻不停地聳動着。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裴奶奶對秦珍珠無微不至,秦珍珠也傷心極了,嗚嗚哭了起來,“裴奶奶,您醒醒啊!
”
趙錦兒眼眶也紅了,也不知怎麼安慰裴楓,隻好拉住秦珍珠道,“珍珠,裴兄本就難過,你快别跟着哭了。
”
秦珍珠抽着鼻子,“我,我忍不住。
”
秦慕修沒有安慰裴楓,隻是冷靜道,“裴兄,得抓緊給奶穿衣裳。
”
下一句卻是沒直說出來,老人僵得快,手腳慢點壽衣就穿不上了。
裴楓猛地一驚,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傷心,奶奶的後事還等着他操辦。
狠狠揩了兩把眼角,走到床頭箱子邊,從裡頭拿出一套幹淨的對襟長褂,“奶生前說過想穿這身兒走。
”
秦慕修幫着他把衣裳給裴奶奶穿上了,趙錦兒和秦珍珠則是打來水替裴奶奶淨了臉。
替老人拾掇好遺容,裴楓這才卸了一塊門闆,将老人從床上移了下來。
裴家沒有近親,自也沒有人幫忙,秦慕修兩口兒并秦珍珠都主動留下幫忙。
秦慕修知道裴楓沒錢,和趙錦兒商量,替裴奶奶置辦了棺材,又買了些白绫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靈堂。
裴奶奶活着時随和又熱心,有時候幫鄰居小媳婦領領孩子,有時候幫鄰居做做飯,人緣很好。
見她家卸了門闆,紛紛來吊唁。
裴楓一一跪着磕頭回禮。
這一下子就忙到了半夜才把鄰裡全都送走。
趙錦兒下了一鍋清水面,端出來喊大家吃。
裴楓還是呆呆跪在靈前,隻說沒胃口。
趙錦兒勸道,“裴大哥,停靈得七天呢,你要是把身子熬壞了,怎麼給奶奶送山?
再說,奶奶見你這樣,走得都不安生。
”
裴楓這才勉強喝了點面湯,“大恩不言謝,今日要是沒有你們,我肯定亂了陣腳,都不能讓奶奶體體面面的走。
”
趙錦兒道,“裴大哥說的這是什麼見外話?
”
“你們跟着累了一天了,都回吧。
”裴楓又道。
秦慕修走出院子,朝天一看,起碼子時了,要隻有他跟趙錦兒,不回去就算了,秦珍珠畢竟是未嫁小姑娘,在外頭過夜不大好。
就道,“那我們回了,明兒再來,裴兄你節哀順變,沒幾個月就要秋闱,不宜大喜大悲。
”
裴楓點頭,“知道。
”
秦珍珠今天是難過壞了也累壞了,在驢車上就睡着了。
把她先送回老屋,兩人才回新家。
洗漱好躺到床上,趙錦兒隻覺渾身都要累散架了,倚在秦慕修懷中道,“裴大哥好可憐啊,長這麼大,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現在連相依為命的奶奶都走了,就剩他一個。
”
秦慕修眉峰動了動,“裴奶奶臨走前,說裴兄是在郡上的胭脂街撿到的,說不定他生父母的家就在那附近。
”
趙錦兒立刻來了精神,“裴奶奶最後留下這句話,是不是想讓他尋親啊?
”
秦慕修撇撇嘴,“也許吧,隻可惜他身上什麼信物都沒,走丢的時候年紀又太小,什麼都記不起來,光憑這點線索,這親怕是不好尋。
”
趙錦兒卻道,“那也未必,或許他身上有什麼獨特的胎記呢?
他不記得沒關系,隻要他父母記得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