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甯本來是聽到他的吼聲,擔心跑過來看看的,卻突然被黎向晚推了進來,房門緊閉,她靠着門,深踹着細細觀察他。
他在拿瓷片劃傷自己胳膊,想必是腦袋痛得太厲害。
“厲北琛,你不能這樣!
停止,我可以緩解你的痛苦,好嗎?
”溫甯馬上跑過去。
他雙目赤紅,已經認不出她,反射性就把瓷片刺向她手臂。
她肌膚瑩白,立刻流出皿珠,溫甯咬牙忍痛,溫柔苦笑,“還好你不是刺我的肚子。
”
“我想出去!
”厲北琛渾渾噩噩扯開她。
想必,他也意識到了外面是誰。
“你不能去,不能被他們抓到把柄,毀了一生。
你父親......他想送你進精神病院關着。
”溫甯焦急的抱住他,滿眼心疼。
他額角全是青筋,眼神裡痛苦至極,流露着害怕。
大概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他搖搖頭,無助的反過身抱着她,“我不想去,快救救我。
”
“向晚,你一定有辦法,我需要迅速治好......我才能對付他們!
”
他隐忍着爆炸的腦仁,斷斷續續擠出字句。
一句‘向晚’讓溫甯默然怔住,淚流滿面。
但她來不及傷心自己被當成了替身,來不及吃醋他那麼信任黎向晚。
她絕不會看着他頹敗下去,被厲家人落井下石,她要治好他,她一定可以。
“交給我,L,你把手拿出來,”溫甯淚眼溫柔的呼喚。
他仿佛瞬間被她治愈的聲音平息了些暴躁,慢慢安靜下來,落坐在地上,緩緩伸出了精壯手臂。
溫甯觸摸到他的脈象,極狂極亂,由腦顱迸出的皿液沖向四肢,有火毒之症,壓迫的他神經敏敢疼痛,才會有不斷想發洩自殘的暴戾傾向。
這種症狀,和她幾年前夜裡救過的那個陌生男人很像。
那天晚上很黑,她看不清他的臉,同樣也被他傷到了手臂,沒少遭罪。
醫者之心,讓她最終留了下來,徹夜為他治療,舒緩了病情。
溫甯回想着那年救治那個男人的辦法,也許可以用到厲北琛身上,她分析好脈象,就拿來黎向晚落在桌子上的針包,捏出銀針,先下腦顱一個穴位,看看他的反應。
暴躁的男人猛地一抽,溫甯就柔聲安撫他,“别害怕,L,我在治你,你隻要想象着,躺在一片草地上,很舒服很安全,我給你哼歌好嗎?
”
她哼起了歌謠,輕輕地細細的。
驟然像一股熟悉的清泉,鑽入了厲北琛荒涼的心底。
如此熟悉,如此治愈,讓他心安。
男人緊擰痛苦的眉心,情不自禁抿直了,他緩緩将冰涼的大手回握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向晚,那夜果然是你,這首歌,給了他确定......
他竟然睡過去了,在她的膝上。
手還摸住了她的手腕,橫過她的肚子,那樣子,看着就像爸爸的大手在摸肚子裡的寶寶。
寶寶歡快的動了動,
溫甯一時紅了眼眶,一邊給他下針,一邊悄悄小聲道,“寶貝,爸爸來看你了,但他生病了,媽媽在給他治療,你要乖乖的哦,等他病好了,過幾個月你生下來,他才能抱你啊,希望他會接受你,會愛着你。
”
橫亘在他們中間的,如今是媽媽的一條命。
溫甯抿抿唇,很苦澀。
沉睡中的男人卻像是聽到了她的呓語,那隻大手松開她手腕,竟摸向她隆起的肚子。
軟軟的肚皮下面,是頂動的小寶貝。
溫甯目光一怔,眼底似盛滿柔軟波浪,即便知道他不清醒,可這也是他和孩子互動的難得時刻,她喃喃輕語,“L,你感覺到了嗎,它又長大了不少,這個孩子,你還會愛他嗎。
”
愛?
厲北琛緊鎖眉頭,痛苦蔓延,發抖的身軀離溫暖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