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
”他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在這雨水打在傘上的背景襯托下,更顯溫柔動人。
司遙咬着牙點點頭,無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一路走來的山腳,心說那肯定是要慢慢走的,這要是摔跤了,可就得滾着下去了......
其實車子也是可以開到半山腰的,但每年季邵恒都是步行上山,風雨無阻。
也許在這一步一步的攀登中,能讓他更加清晰的記起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吧......
司遙半個字的抱怨都沒有,就這樣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
那是屬于他的世界,她靜靜的看着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盛盈盈知道他們來了,天上忽的起了一陣風,吹散了一片片烏雲,雨也逐漸下的小了。
司遙終于爬到了半山腰,還好自己沒摔跤,也算是小小的松了口氣。
身旁的季邵恒一手撐着傘,一手提着鮮花,司遙剛剛一直抱着他的胳膊小心走路,如今不害怕了,也接過他手中的鮮花,小心翼翼的擺弄好花朵的方位,剛剛在抱着的時候壓到了一遍的花瓣。
季邵恒見她如此細心的動作,再看山澗的微風徐徐吹拂在她身上,帶起幾縷發在空中漫卷,與她白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底忽的柔成了一片。
傘,不自覺的往她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司遙擡眸時剛好看到他左側的肩膀都濕了一片,不免驚訝道,“呀!
你都打濕了!
快把傘拿過去一點!
”
“無礙。
”季邵恒淡淡說了一句,随即便牽了她的手緩步朝着前方走去。
司遙見說不動他,隻好盡量往他的方向靠過去,這樣傘就夠用了。
也是她說要跟季邵恒打一把傘的,不然兩把傘其實更不容易打濕。
唔,總覺得他們是夫妻,打兩把傘有點怪怪的?
琢磨着,季邵恒已經停下了。
司遙順着他朝着的方向看去,發現在公墓的一角,開出了一片較大的空地,那上面隻立着一座墓碑。
一眼就區别于公墓裡其他的墓碑,四周都是幹幹淨淨的,墓碑也更大一些。
上面挂着的黑白照片并不是一位老奶奶,而是笑的明媚開朗的少女。
司遙看下面的名字的确寫着盛盈盈,不免有些疑惑......
季邵恒似是看出她心中的疑惑,緩緩開口解釋着,“奶奶說不想後人看到她老态龍鐘的樣子,名字也不想跟季家有關。
”
說這話的時候,季邵恒的嗓音是極其平淡的,又透着一絲絲哀傷。
司遙聞言,方才點了點頭,看來盛盈盈這輩子是真的恨慘了季霄,死後不僅不進季家的祠堂,甚至連墓碑上都不準寫季家的名字。
心中感慨,司遙便彎腰,将懷中的花束放在了盛盈盈的墓碑前,微笑着自我介紹道,“奶奶好!
我是司遙,您的孫媳婦兒!
”
一邊說,一邊回頭去看季邵恒,“是吧?
”
原本心情沉重的季邵恒聽着她這俏皮的哈,薄唇微勾出一抹寵溺的笑,應聲,“恩。
”
墓碑上的盛盈盈還在微笑着,似乎能看見眼前的兩個孩子一般,眼底都是柔和滿意的微笑。
司遙在長明湖畔的别墅裡見到過盛盈盈的照片,不過那都是上了年紀,看上去都是慈祥的。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盛盈盈年輕的時候。
明眸皓齒,盈盈一笑,仿佛勝過這世間的所有......
“奶奶真好看!
”司遙忍不住誇贊道。
有的人就是美麗又溫柔的,尤其是笑起來的那一雙眼,讓人感覺到親切。
她想,當年的盛盈盈,一定是個美麗又溫柔的女子吧?
不然,也教育不出季邵恒這樣優秀的人來。
季邵恒聽着她的話,看向奶奶的照片時,深黑的眸底也多了幾分笑意。
恰好雨停了一會兒,司遙祭拜完盛盈盈就往旁邊去走了走,特别把時間留給季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