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婉做事仔細,去廢院逼問嫁妝那日特地摘了身上所有首飾,自認沒有把柄握在宋北卿手裡。
“嬷嬷,不用聽她廢話,等到了大理寺看她還是不是這般從容。
”
“既然妹妹這麼心急,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走吧。
”
不用婆子強拽,宋北卿主動往外走,擡手捋了捋耳邊碎發,掌心一抹翠綠格外引人注目。
宋雲婉的貼身丫鬟雪竹看清她手裡的東西頓時白了臉,貼着宋雲婉耳朵小聲嘀咕了什麼。
宋雲婉臉色一變,恨恨瞪了雪竹一眼,開口道:“嬷嬷,我覺得這件事不用鬧到大理寺去,畢竟不光彩,傳出去了隻會讓王府蒙羞,要不這次就先算了吧。
”
她突然轉變令其嬷嬷不解:“側妃娘娘,不是您在皇後娘娘跟前哭成淚人,求她一定要嚴懲王妃嗎?
這次算了誰知道她還會幹出什麼來。
”
“是啊,你們這興師動衆的來,哪有算了的道理,還有你對我做的那些腌臜事,咱們都一并搬上公堂好好說說。
”宋北卿一門心思往外走。
宋雲婉肉眼可見的慌了:“姐姐,有什麼事咱們關上門自己解決,沒必要鬧大了讓外人看笑話,雪竹,快把姐姐扶回來!
”
雪竹聽話照做,實際是去搶宋北卿手裡的東西。
“我家小姐好的很,不用你扶。
”綠兒緊緊護在宋北卿身前,不讓雪竹靠近一步。
“不去大理寺也行,妹妹不妨當着其嬷嬷和大家夥兒的面好好說說,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宋北卿擺弄着手裡的東西,眉眼淺淡。
本是宋雲婉帶着一大幫人來興師問罪,現在卻成了啞巴,咬着唇半晌說不出話。
其嬷嬷是何等的人精,早就看出其中端倪,掩嘴提醒:“側妃娘娘,有什麼話你盡管說,别為不懂事的丫鬟背了鍋。
”
宋雲婉一經提點,立馬垂頭開始抹淚:“我敢發誓,絕對沒有做任何傷害姐姐的事,若說哪裡出了錯,那隻能是我的丫鬟背着我做了什麼,讓姐姐誤會了。
”
雪竹聽了這話傻眼:“小姐,你怎麼能……”
宋雲婉一個陰狠的眼神就讓她閉嘴:“你個賤婢,到底背着我做什麼肮髒勾當?
”
雪竹紅着眼眶撲通一聲跪下,咬牙承認毀了宋北卿容貌一事。
不是她和宋雲婉主仆情深肯為其頂罪,隻是對方有皇後撐腰,一句話就能要了她全家性命。
宋雲婉捶兇頓足,一副悔恨模樣:“你這個賤婢,竟然背着我做出這等殘忍之事,我真是白教養你了!
”
宋北卿看着她作戲,面露譏诮:“她一個丫鬟哪裡有那麼大的膽子和力氣?
明明是妹妹讓她制住我,親手用簪子毀了我的臉,怎麼将責任全都推倒一人頭上了?
”
她的語氣淡定平靜,自始至終都沒皺下眉頭,說出的話也讓人無法反駁。
其嬷嬷沒想到曾經對皇後唯命是從,見了她都恭恭敬敬的宋北卿會變得這麼牙尖嘴利。
反駁之言條理清晰,且咄咄逼人。
“側妃娘娘溫婉賢惠,怎麼可能會對親姐姐做出這種事?
依老奴看就是這賤婢擅作主張,将她拖下去杖斃以示警戒吧,王妃也别得理不饒人。
”
“嬷嬷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杖斃太嚴重了,就打三十大闆讓她長長記性吧。
”宋北卿見好就收。
其嬷嬷有心護着宋雲婉,再糾扯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嬷嬷命人将雪竹拖下去打闆子,忽而轉了話峰:“做錯了事就得承擔責任,這賤婢該打,那王妃害側妃娘娘摔斷雙腿差點沒命,是不是也該罰呢?
”
這老刁奴!
宋北卿眸中泛冷,面上仍是笑顔:“有誰親眼看見我将她推下馬嗎?
”
隻要沒有證人,那這罪名就不成立。
“姐姐,我根本不知道雪竹對你做的事,你說我害怕事情敗露劃了自己的臉向你賠罪,根本就是無中生有。
”宋雲婉嬌嬌柔柔,泫然欲泣。
“那誰又知你是不是無中生有呢?
”宋北卿淡淡反問,一句話就堵住宋雲婉的口。
其嬷嬷咬碎銀牙,如果不給宋北卿點顔色看看她回去沒法向皇後交差。
“抛開别的不談,你挾持側妃逃出府是衆人有目共睹的,單憑這一點就該罰,來人啊,把王妃拖下去杖責三十,免得别人說王府管教不嚴。
”
兩個老婆子準備用強,宋北卿依舊不見慌色:“嬷嬷也不怕把我打死了,王爺毒發沒人救。
”
“你說什麼?
”
“剛才我用一味方子壓住了王爺體内的毒,那方子烈,等王爺再次毒發就算是禦醫開的藥也不見得能壓過。
”
“剛才那方子的所有藥材我都讓人記下了,沒有你也照樣能熬出藥來”管家接話,小人得志的嘴臉。
宋北卿掃他一眼:“那方子缺一味藥材,配好了說不定能解王爺身上的毒,這你也知道?
”
管家臉色漲紅,沒了動靜。
“你真有這個本事?
”其嬷嬷半信半疑。
“剛才我救了王爺一命是大家親眼所見,隻不過被你們吓了一跳,記不起來缺了哪味藥,要是在這之前在受了皮肉苦,那就更别提解什麼毒了。
”宋北卿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其嬷嬷看了她好幾眼,帶着宮人匆匆離去。
圍觀下人散去,宋雲婉也隻能轉動輪椅回自己院子,一步三回頭,十分在意宋北卿手裡的東西。
回到廢院,綠兒豎起大拇指:“小姐,奴婢對你真是刮目相看,你手裡的是什麼呀?
竟然能讓宋雲婉吃癟!
”
宋北卿好笑地攤開掌心,隻見她手裡放着一枚翠綠玉佩。
綠兒不解:“不就是塊普通的玉嗎?
至于讓宋雲婉怕成那樣?
”
“這裡頭大有學問。
”宋北卿輕輕一擺弄就将玉佩打開,倒出裡面的白色粉末。
綠兒看的驚奇,沒想到玉裡還藏着東西。
“這是百媚香,朝廷嚴令禁止私藏的藥,這玉上還刻着一個婉字,是我在廢院的草叢裡撿的,隻要把它交出去,宋雲婉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
綠兒瞪大眼睛,隻覺她家小姐真是太厲害了,連這種東西都認得,轉念又疑惑道:“小姐既然抓住了宋雲婉的把柄,為何不到大理寺再交出來,打她個措手不及,還有您為何要替雪竹求情?
杖斃不是更好嗎?
”
“宋雲婉想要除掉我,皇後也向着她,你覺得我去了大理寺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嗎?
”
至于為何替雪竹求情,她垂下眸子沒有回答。
不是同情心泛濫,隻是像陸君珩說的,蘇家已經沾了不少皿,她不想在父母靈堂前鬧出人命。
“小姐,我覺得您真是變了許多。
”綠兒感歎一句。
宋北卿笑問:“那你覺得是現在的小姐好,還是以前的小姐好?
”
“當然是現在的,小姐不再受欺負,奴婢也跟着揚眉吐氣。
”綠兒笑得歡快。
主仆二人正說閑話,一個宮女模樣的人端着錦盒走進來,說是皇後有賞。
宋北卿打開錦盒看了眼,是一對不起眼的玉镯,從皇後宮裡送出來,更像是随手打發下人。
她笑着收下,讓綠兒将宮女恭敬送走。
管家随後趕來,一改蠻橫态度觍着臉賠笑:“王爺已經醒了,讓王妃搬回原來的清儀殿,之前是奴才有眼無珠,您可千萬不要和我這等賤奴一般見識,快移步過去吧。
”
“這廢院清淨,我住習慣了,不準備搬了。
”宋北卿斂了眉目,吩咐綠兒關門。
綠兒急的不行:“小姐,您還真準備在這裡住一輩子呀?
”
“當然不是,我要陸君珩親自來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