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裡隻是大山外圍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現在是傍晚,母女二人轉了一大圈,愣是什麼發現也沒有。
别說什麼野雞野兔之類的,就連尋常可見的飛鳥蟲子也瞧不着。
逛來逛去,除了樹木和雜草,什麼也沒有。
商議好明天一早再過來,母女二人又折返回了原處。
結果她們發現,就這麼會功夫,陸福生周圍已經多了二十幾棵砍下來的小樹。
見李雪梅和陸喬喬回來了,陸福生僅僅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專心地砍柴。
這砍下來的都是生柴,含水量特别高,所以也特别的重,有些樹的口子上甚至還滲出了乳白色或透明色的粘液。
陸福生将這些樹整整齊齊地擺在一起,并從附近扯來兩根藤條,牢牢地綁在兩棵樹上。
這是陸家村常年傳下來的習慣,村民們會将砍下來的樹做上記号,等它們曬幹之後再帶回家。
如此一來,能夠省卻不少力氣。
這裡民風淳樸,完全不用擔心砍下來的樹會被其他人順光,或悄悄偷掉幾根。
做完這一切後,陸福生又主動背着空蕩蕩的籮筐,三人順着來時的路,很快就回到了家裡。
由于村長家送了幾個大饅頭,所以晚上不用另外開火做飯,三人直接就着酸菜吃就行了。
在吃飯的時候,陸福生想到和那邊分家了,又情不自禁地傻笑了兩下。
陸家村的面積特别大,由于這裡是村尾,所以相對來說比較偏僻。
盡管周邊同樣也有很多茅草房,但都是村戶們廢棄不住的舊房子,基本是用來堆雜物的。
距離她們家最近的一戶人家,大約有百米之遙,主人陸鐵柱和陸喬喬她們家是宗親。
在母子三人剛吃飽,準備燒點熱水洗澡時,陸鐵柱的婆娘王紅杏提着個籃子過來了。
“嫂子,你怎麼來了?
”李雪梅一邊說着,一邊将濕嗒嗒的手在圍裙上蹭了兩蹭。
“銀貴家的,我擔心你們家沒菜吃,特意過來送點菜給你們。
”王紅杏說着,将蓋在籃子上的白布給掀開。
裡頭除了兩大棵鮮嫩的小白菜,一小袋糙米,還有一大捆用酸菜。
為了更好地儲存蔬菜,家家戶戶會把吃不完的菜做成一壇壇的酸菜,至少能存上兩年之久。
“謝謝,這怎麼好意思呢?
青菜和酸菜我收了,這糧食你拿回去吧。
”李雪梅是真的不好意思。
畢竟大家都不容易,王紅杏家有七八口人,還得存錢娶兒媳婦,李雪梅無論如何也不敢要她家的糧食。
王紅杏卻不由分說地把東西從籃子裡取出來:“哎呀,給你就收着吧,跟我客氣什麼?
你們分家時隻有那麼些糧食,一個銅闆也沒分着,這個時候就别跟我見外了。
”
“那我謝謝你,回頭等我熬過去了,我一定會加倍……不,五倍回報你的。
”李雪梅說這話的時候,一臉認真。
但王紅杏卻撲哧一笑:“還五倍回報?
你們能吃上飽飯,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誰要你的回報呀?
”
寒暄了幾句,王紅杏才拎着空籃子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還不忘叮囑李雪梅,要是遇到麻煩了,随時可以去找她。
“唉,世上還是好人多呀!
”目送王紅杏快步離開,李雪梅悠悠歎了一句。
這些東西擱現代,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便宜貨。
但在貧窮的古代,算相當不錯了。
可以不提青菜和酸菜的價值,但這将近兩斤的糙米,便得花上十來個銅闆。
對于沒有穩定工作的農家人來說,這得賣上多斤青菜,或者十多個雞蛋,再或者繡上兩個荷包,才能換來。
熱水燒好後,為了節省木柴,陸福生本來隻打算洗臉洗腳就行了,卻被李雪梅催着去洗澡。
聽李雪梅和陸喬喬說,以後每天都必須洗澡後,陸福生的表情有些無奈,并試圖說服她們。
“可是,我們一直是三天才洗一回澡呀。
反正我今天沒幹髒活,随便擦個身就行了。
”
在他們看來,隻要沒在泥坑裡打滾,就不算髒,完全沒必要每天洗一回澡。
“你砍柴時汗如雨下,還叫沒幹髒活?
洗洗更健康,讓你去就去吧。
”陸喬喬擺了擺手,示意他别啰嗦。
知曉陸福生是在心疼柴火,她又補充了一句:“柴火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等後邊咱們有錢了,直接從别人手裡買就行了,不會累着你的。
”
洗完澡的陸福生,在關好門窗後,便催促陸喬喬二人快些上床睡覺。
但陸喬喬和李雪梅這時候精神抖擻,根本不想早早躺在床上等睡意襲來,依然穩穩當當地坐在堂屋裡。
想到自家隻分到半碗的煤油,陸福生很是心疼,于是又掐滅一根燈芯。
本就不亮堂的屋裡,瞬間暗了幾個度。
“哎呀,你要睡就自個兒先睡吧。
我們在商量發财大計呢,是在辦正事。
”
受不了如此昏暗壓抑的光線,李雪梅又重新把那根掐滅的燈芯點亮。
陸福生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這兩天的娘親和妹妹很不對勁。
她們好像變懶了,也變得不踏實了,動不動就提什麼發财大計,說得她們好像能發大财一樣。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分家帶來的喜悅太大了,所以她們才異想天開,做着發财暴富的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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