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傾慕自己的表哥,隻要表嫂一死,她就能取而代之,南甯伯府三姑娘被愛沖昏了頭腦,先是讓算命先生在她娘面前散播她命裡無子的流言,然後往先老夫人喝的湯藥裡下緻命的毒藥,先老夫人一命嗚呼。
畢竟是南甯伯府嫡女,給人做續弦有辱門楣,可若是命裡無子,嫁去誰家都不會被待見,表哥好歹知根知底,而且膝下已有嫡子,有嫡子的男子,即便身份再尊貴也大打折扣,這麼看,這樁親事倒是天作之合了。
就在南甯伯府三姑娘成竹在兇,高高興興準備嫁衣的時候,她毒害先老夫人的事敗露了,罪證确鑿,由不得她狡辯,南甯伯府承受不起老國公和先老夫人娘家永定侯府的怒火,不得不将女兒送往庵堂反省,最後因為愧疚悔恨,三姑娘在庵堂中自盡身亡。
說到這裡,吳媽媽泣不成聲,“三姑娘自盡當日,正是府上老夫人嫁給老國公做續弦的日子,伯爺和夫人都知道三姑娘是被人利用了,卻無可奈何,永定侯府逼着他們處置三姑娘和奴婢,夫人不甘心,對外宣稱将奴婢杖斃丢到了亂葬崗,實則放了我一條生路,将我賣給了人牙子,帶離京都......”
隻是年輕時候的她,有幾分姿色,人牙子為了錢,将她賣給了涼州一家青樓,青樓老鸨逼着她賣笑接客,她不堪受辱,趁人不注意,跳了涼州湖。
她一心求死,奈何閻王爺不收她這條命,被當時還待嫁閨中的李家大太太救了起來,從此留在了身邊。
吳媽媽雙眼被淚水模糊,她看着蘇棠道,“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就算我當年沒死,府上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也不至于看到我就吓的失足,差點從台階上滾下去,在李家待的這三十幾年,奴婢見多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護國公主的生母沈皇後就是被人害的難産而亡,先老夫人的皿崩未必不是......”
吳媽媽沒明說,但書房裡隻要長了耳朵的都聽的出來她是在懷疑先老夫人皿崩是老夫人害的。
蘇棠看向謝柏庭,隻見他好看的臉上陰雲密布。
不怪謝柏庭這副神情了,他們和老夫人一個屋檐下住了這麼久,見識過老夫人的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折手段,要當年老夫人真看上了自己的姐夫,也就是老國公,對自己的親姐姐痛下殺手不是沒有這可能。
要真是老夫人害先老夫人皿崩,差點一屍兩命,見先老夫人僥幸沒死,又慫恿太夫人娘家侄女補一刀,然後揭穿真相把太夫人娘家侄女踢出局,這般算計和手段,叫人不寒而栗。
更可怕的是這些年太夫人一直活在愧疚中,疏遠南甯伯府,王爺雖然沒有蓄意報複,但殺母之仇擱那兒,王爺越有權勢,就越沒有人敢和南甯伯府往來,如今的南甯伯府已經沒落到大小宮宴都見不到南甯伯府的人參加的地步了。
蘇棠越想越覺得心底發寒,但願這隻是他們的猜測,不是真的,不然叫王爺知道,他認賊作母幾十年,天知道會氣成什麼樣......
松鶴堂。
屋内老夫人跪在蒲團上,她雙眼緊閉,手中佛珠撥弄的飛快。
自打知道蘇棠也在找讓孫媽媽受驚之人,而且已經找到了後,她就不安起來,讓三老爺派人去阻攔吳媽媽進靖南王府後,更是心緒不甯。
她極力誦經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屋外快步走進來個丫鬟,湊到孫媽媽耳邊低語了幾句,孫媽媽臉色大變,飛快的上前兩步,顫抖了聲音禀告老夫人道,“三老爺派去的人沒能攔下香秀,她被信安郡王帶進了靜墨軒。
”
啪嗒。
老夫人手中佛珠一斷。
一百零八顆碧玉佛珠掉到地上。
珠玉墜地,聲音清脆悅耳。
然而聽在老夫人耳中卻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