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東門外,十裡牌。
這裡有一家酒肆,門前高挂各種肉食,後面屋檐下一群人在那兒賭錢。
屋内的爐子燒得暖烘烘的,櫃子上有一個婦人坐在那兒,雖然隻是一個婦人,但卻能震懾全場。
這個婦人生得什麼模樣?
濃眉大眼,面肥臉寬,膀大腰圓,頭發斜盤,雜七雜八插着一排異樣钗,衣袖上撸,不三不四套着兩個時興镯。
此女性如霹靂,有時無名火起,生提井欄當先打破老公頭;有時驟然心急,倒拿石錐随後敲翻莊客腿。
真是生來不會拈針線,隻願弄棒持槍當女工!
此女正是登州城遠近聞名的顧大嫂,一個女子坐鎮酒肆,就能讓這周圍的潑皮賊人不敢放肆!
而且,這女人的丈夫,也不是沒本事的,登州兵馬提轄親弟弟,使得幾路好鞭槍,人稱小尉遲的孫新便是!
有江湖人士好奇,孫新這相貌,武藝,家世都不差,怎麼就找了顧大嫂這一隻母大蟲?
而孫新的回答是,就喜歡這種姑娘!
就喜歡這種被人摁在身下的感覺!
此時天氣愈發寒冷,但這裡的生意卻依舊紅火,不得不說,這兩口子做生意有一套!
“嬸子,我兄弟在家麼?
”(科普,原著孫立稱呼顧大嫂嬸子,顧大嫂稱呼孫立伯伯,各論各的,别杠,杠就是沒看過原著第四十八回。
)
一位頭戴鬥笠,身材高大的人走進屋内,摘下鬥笠後,開口就對顧大嫂說道。
顧大嫂聞聲一看,趕緊從櫃台上跳下,親自迎接:
“伯伯怎麼來了?
也沒有提前通知一聲,我好去準備上好酒肉。
”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準備的,嬸子費心了。
”
孫立原來也擔心自己弟弟娶了顧大嫂之後受欺負,但從後來兩口子的生活來看,還挺不錯,他也自然就接受了這個弟妹。
“伯伯說得什麼話,一家人,更要用心。
”
顧大嫂一邊接過孫立的鬥笠和披風,一邊對他說:
“今日伯伯來的巧了,不僅我家那口子在,我那兩個兄弟也來了。
”
“哦?
解家兄弟麼,也是多次聽嬸子說,一直未曾得見啊。
”
孫立心中一動,這解家兄弟他也是多次聽說的,兩個人都是山裡獵戶出身,使着混鐵點鋼叉,在登州這邊的獵戶中,這兄弟倆雄據第一。
“那今日正好和伯伯見見。
”
顧大嫂領着孫立往屋裡去,進屋後,屋内爐子更是暖和,隻見孫新正和兩條大漢,正在屋内的烤架上烤着一隻肥羊,那羊烤得好了,滋滋冒油,一邊的桌上還有配好的蒜泥,好大白面饅頭和配菜。
“哥哥?
你來的正好!
今兒弟弟做得烤羊老好了,快來嘗嘗!
”
孫新感覺有人來了,一擡頭,沒想到正是自己的哥哥。
他身邊的兩個年輕漢子,也立刻對孫立行禮。
“見過孫立哥哥!
”
“伯伯,這就是我那兩個兄弟,大的是解珍,小的是解寶。
”
顧大嫂給孫立介紹。
孫立擡眼看去,果然是兩個好漢子。
老大解珍,有着七尺以上身材,一臉紫棠色面皮,腰細膀闊,兩條胳膊格外修長有力,手上布滿老繭。
老二解寶,也有七尺以上身材,面圓身黑,虎背狼腰,下身穿着短褲,露出兩條格外強健有力的腿,上面還刺着兩個飛天夜叉。
“嬸子,我有點兒事和他們談談……”
孫立一一回禮以後,緩緩開口。
“我曉得,你們先談,有事叫我。
”
顧大嫂此時反而非常識趣,她直接退了出去,并沒有留在屋子裡,還很貼心帶上了門。
“哥哥,怎麼了?
”
孫新是個心思活絡的人,一看這個情況,他立刻明白了,自己哥哥有事,而且還是大事。
“明兒,我就要出征了,打梁山。
”
孫立找個位置坐下,看着還在滋滋冒油的烤羊,緩緩開口。
“什麼?
哥哥,怎麼會這麼快?
不是年後嗎?
”
孫新一驚,他知道自己哥哥年後要出征,可現在還在過年啊!
“朝廷的命令,拒絕不得。
”
孫立搖了搖頭。
“你也知道,你哥哥雖然在登州無敵手,但那個知府,一直和我不對付,讓我幹着兵馬總管的活兒,卻隻給我兵馬提轄的職位。
”
“這一次出征梁山,更是擺明了要讓我承擔責任,明日開撥,糧草,軍械都沒有提前準備,來你這兒之前,我去敲了三次庫房的門,這才勉強要到了一些,剛剛運回營裡發給士卒。
”
“哥哥,要我說啊,你就不該當這個兵馬提轄,這大戰在即,什麼都不給,這還打什麼?
來,哥哥,嘗嘗。
”
孫新聽了,也是替自己的哥哥抱不平,他先割下一塊羊腿肉,裝在碗裡遞給孫立。
“我若是不當,當年咱們一家人怎麼辦?
嗯,好吃,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
”
孫立吃着弟弟烤好的羊腿肉,也是很感慨。
“弟弟,這一次,你能跟我走一趟嘛?
”
“哥哥,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我?
我能做什麼?
”
孫新一聽,頓時笑了。
“你是我弟弟,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本事?
”
孫立看着孫新,“因為弟妹強勢,所以你一直都做出一副武藝平平的樣子。
”
“但我是知道的,你小子拼命起來,戰力起碼翻一番!
”
“哥哥,你擡舉我了哈哈哈。
”
孫新給自己切了一片肉,放進嘴裡嚼着。
“我呢,沒什麼理想,開着小店,守着渾家,未來再來幾個娃,就可以了。
”
“兄弟,你這一身本事,就這麼甘願浪費了?
打小你就聰明,我隻教了你幾路鞭槍,你就自己摸索出了雙鞭法,你如果醉心學武,比我隻強不弱啊!
”
孫立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為啥不願意幹大事兒,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心态。
“哥哥,你心裡有大志向,我呢,沒有,所以這一次,我幫不了哥哥。
”
孫新攤了攤手。
“不過,哥哥如果隻是想要副将,或者說幫手,那麼這兩個小子,沒問題。
”
孫新指着解珍解寶,對孫立說道:
“最近三年登州獵戶榜第一,就是他們倆,哥哥如果這一次缺人,帶上他們吧,畢竟打虎親兄弟。
”
孫立看着解珍解寶:
“你們兩個可願意?
”
解珍解寶當然也有夢想,他們可不想一輩子打獵,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姐姐顧大嫂,他們兩個也有點兒慫。
“哥哥,不是我們不願意,而且這事兒,需要姐姐點頭才行。
”
解珍出言,他們兄弟兩個父母早亡,是顧大嫂帶大的,所以顧大嫂對于他們來說,既是姐姐,又是母親。
上戰場這麼兇險的事情,顧大嫂能不能同意,真得不好說。
“唉……沒事,不強求,來吧,吃肉!
”
孫立想了想,最終也沒有強迫他們。
人各有命,而且他們現在生活得好,沒必要為自己去冒險。
“哥哥,喝酒麼?
”
孫新看着孫立有些失落,忍不住問道。
“明日出征,就不喝了。
”
孫立搖了搖頭。
“好,解珍解寶,拿一壺好茶來,今天小弟以茶代酒,祝哥哥旗開得勝!
”
孫新一邊吩咐,一邊對孫立說:
“哥哥,其實有時候,這勞什子的官,咱們不當也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