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了牢獄的深處,隔着牆,溫如歌的腳步止住了,宇文寒看了眼溫如歌,道:“王妃,到了……”
溫如歌纖細的睫毛顫抖,她連忙上前,就看到牢獄中,一個穿着黑色衣袍,冷然淩厲的男人坐在雜草上,即便周圍再惡劣,他也卓爾不凡。
他那深沉的眼眸中,透着曆經歲月的滄桑。
寒潭般幽深的眸底,仿佛飄蕩着層層煙雨,顯得一片朦朦胧胧。
“夫君……”溫如歌唇角扯動,她走到鐵欄旁邊,眸子有些酸澀。
戰南霆聽到溫如歌的聲音,這才轉頭看了過來,沒想到溫如歌竟然過來了?
他起身,快步走了過去,帶着責備,道:“為什麼冒險過來了?
這裡有皇上的眼線。
”
宇文寒走了過來,看向戰南霆,摸了摸鼻子,道:“殿下,是我帶王妃來的……殿下别怪罪,王妃是扮做我府内的丫鬟過來的,應該能躲過皇上的眼線……”
“是我想見你,所以才央求宇文将軍幫忙的,無論如何,我都想見你。
”溫如歌直截了當的開口,眸子灼灼,盯着戰南霆。
他雖說不曾如那些被關押的人一樣狼狽,可是也清瘦了不少。
戰南霆歎了一口氣,道:“阿寒,你出去守着,若是有情況,趕緊帶她離開這裡…”
宇文寒點頭,道:“好,那我先出去。
”
等宇文寒離開以後,溫如歌伸手,拉住戰南霆骨節分明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手竟然冰涼刺骨,一點溫度都沒有。
“手怎麼這麼涼……”
戰南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本王好久沒有習武了,手涼也是自然的。
”
溫如歌哪裡不知道戰南霆是故意逗她的,為的就是不讓她擔心罷了。
這裡寒涼,白天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晚上了,定然更冷。
她那難掩哀傷的眼眸中,閃爍着濕潤的光澤、眸底掠過一抹撕心裂肺的痛苦之意。
“夫君,你放心,我已經查到了那些百姓的死因,等到時候二哥他們回來,我就開始設計替你洗脫罪名,你且再忍忍……”溫如歌睫毛顫抖,心疼的不行。
戰南霆心裡也心疼面前這個小女人,伸手替她擦了淚珠,道:“本王以為讓淩寒看着你,讓你二哥他們在京城在接應你離開,沒想到,你們倒是都不聽本王的吩咐了?
”
溫如歌微妙而複雜的眼神中掩飾的痛苦之色,她道:“你是我夫君,我二哥自然也把你當作家人……自己的家人出了事,怎會袖手旁觀。
”
“家人?
”戰南霆反複咀嚼這其中的字,他唇角扯動,道:“你放心吧,我自有盤算,皇上不會動我的。
”
“你怎知不會?
皇上心思缜密,慣會利用人,卻能自己撇開,讓人防不勝防……”溫如歌蹙眉,心裡擔心的緊,卻總覺得戰南霆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戰南霆看着面前,月眸堅定的小女人,一慣冰冷的心裡,也漸漸多了一絲暖意。
“這麼多天,你都在為了這件事奔波嗎?
”
她肌膚白皙,月眸下卻帶是烏青明顯,臉色疲憊,看上去像是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嗯,我擔心你在這裡……你以前上戰場征戰,身上受了頗多的傷,新傷舊傷加在一起,一直在這裡,受着寒氣潮濕,如何能吃得消?
”
“本王身上有霍老給的消寒丸,吃了以後,寒氣不會侵入體内的,不必擔心。
”
戰南霆面色冷冽,卻難掩心疼。
溫如歌聽罷,纖細的柳眉松動,心裡這才放心了一些。
“夫君,那些百姓都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且屍體被藏在了順天府的井裡,一直泡着。
我同淩寒他們也是前兩天才發現的。
”
“中毒?
”他眼底深色,道:“可有查到中的何毒?
”
溫如歌連忙,道:“是白杏毒。
順天府是皇上直管的,那麼多屍體能被藏起來,想來就是皇上授意的,不然屍體丢棄,被有心人發現,查出死因有異,到時候定然會壞事的。
”
戰南霆薄唇緊閉着,唇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皿。
“阿幺,聽話,别再繼續查下去了。
本王不會出事的,你乖乖待在淩寒,段景的身邊,等着本王回去就是了。
”
他擔心她的安危,一雙冷眸緊緊的盯着她。
溫如歌一愣,她喉嚨滾動,道:“明知道這是皇上的陰謀,若是不查,你定然還會背負罪名!
我不會讓你被世人唾罵,也不會讓皇上得逞的……”
他眼簾冷冽,鼻梁高挺,每一處輪廓線條看似溫和又蘊藏着鋒利寒意。
“聽話!
”
戰南霆有些生氣的看着溫如歌,不想讓她這般固執。
溫如歌月眸閃動,她頭一次不想同意戰南霆的話,随後道:“我自有計劃,定然會小心謹慎的……不會出什麼事的,你相信我……”
她不是前世蠢笨無知的溫如歌,也不是毫無城府,皇上的手腕她早有領教,定然會小心謹慎的……
可是,戰南霆總是不願意相信她。
戰南霆歎了一口氣,這才道:“沒有本王在身邊,本王怕他對你下手,明白嗎?
”
瞧見溫如歌不說話,他道:“本王即便死,也不願意看你受傷,阿幺,你就是本王的命!
”
溫如歌睫毛顫抖,她擡眸,心裡像是被什麼重重的砸了一下一般。
“我……”
正在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了雜亂急促的腳步聲,溫如歌和戰南霆對視了一眼,即便是戰南霆在牢獄内,他也伸手,将溫如歌往後拉了一些。
一雙冷眸看向走廊的那邊。
就看到宇文寒快步走了過來,面色大變,臉色發青,道:“殿下,王妃,不好了,皇上的銮駕來了……”
戰南霆的眸子蓦然暗沉了下去,當即道:“快,送她走!
”
他看向溫如歌,宇文寒擡手,道:“王妃,快。
這邊走……”
溫如歌心頭狂跳,似乎周身的皿液都湧到了腦袋上面。
喉嚨間滾動着難以出口的話語,硬咽間,聲音又輕又細,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變得艱難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