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郡守夫人派人送了拜帖過來。
林滿月就讓人給了回話,說是五日後再來,她這府裡亂糟糟,還得給點時間來收拾整理不是,而且初來乍到,府裡缺的東西不少,什麼都要買,這一收拾,可不得需要時間。
隻是還沒等來郡守夫人上門,朝廷的文書就下來了,郡守衙門接到了上面的旨意。
吳郡守冷汗滲滲的再次看着公文上的一個個文字,雙手顫抖,連話都有些說不齊整了。
“仇先生,這,這可如何是好?
”
公文遞到仇先生手中,仇先生也是反複觀看,然後神色也是很不好。
“主翁,這……公文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才多長時間,說改天換地都不為過,他向來是很能崩住事的人,這會兒也止不住色變。
“難怪鎮北侯與郡主會來安平郡,原來是為了避禍來的,但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他們即便避到這裡來,又怎麼可能真正避得過!
”吳郡守這會兒有些恍然說道。
他就說太奇怪,京城那樣的繁華之地,他們不好好待着,為何會跑來安平郡這偏遠之地,果然是有原因的。
“主翁,你有沒有想過,興許他們真能避得過去。
”仇先生也一臉恍然,随即開口說道。
“什麼意思,新帝登基,已經指名陸長風是反賊,各地官員見到,都要将之緝拿,咱們見到了,自也是要按新帝旨意來辦的,他如何逃得過去?
”吳郡守如此說道。
仇先生就好一陣無語,随後搖頭道:“主翁,他們既然來了安平郡,你覺得他們會輕易束手就擒嗎,會是願意伏法的人嗎?
”
“既然逃到安平郡來,自然是不願意伏法……”說到這兒,他才猛的想起,安平郡養的不太多的那些官兵,全讓陸長風給接管去了。
反應過來,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一時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們這是有預謀的,一來就接管了城中的官兵,再想輯拿他,已經不可能了!
”吳郡守頓覺大事不好,神情間也有片刻茫然。
“我怎麼就輕易将這些官兵交給他掌管了呢,哦對,他說要護衛好郡主的安危,不能出任何事故,不然就要治本官的罪,我也是怕擔責任,所以就交給他去護衛郡主的安危了!
”
安平郡就這樣的偏遠之地,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人來強占啊,再說,郡主身份尊貴,也違逆不得,若是惹得她不高興,換郡守都是有可能的,他自是要順着他們的意啊!
但這會兒,他已經欲哭無淚了:“仇先生,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現在要如何是好?
”
仇先生思來想去一番,他覺得這也是他人生中遇上的最大難題:“唉,如今之計,就看大人要如何決斷了。
”
“先生有話,但說無妨!
”他現在急需聽到有利的建議。
“那兩位的來意,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是要占據安平郡,與朝廷分庭抗禮,所以大人現在的選擇,就至關重要。
”
“與,與朝廷分庭抗禮,這,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吳郡守抹着頭上的汗道。
“要不怎麼說是反賊,這反賊一詞,可不是空話!
”
“還真造反啊!
”吳郡守仍是一臉不敢置信,他怎麼就牽扯進造反這樣的大事中了。
仇先生面色沉重的與他分析道:“按理說,陸侯爺這般忠勇之人,是不會造反的,但他忠的是先帝,先帝一沒,他就造反,難道說,新帝得位不正,陸侯爺是被逼得造反的?
”
“得,得位不正?
”這些消息,真是一個比一個吓人,吳郡守隻覺得他一個都不想聽,但也不得不聽。
“先帝的皇子,為何都沒了,這其中會不會有新帝的手筆,不然怎麼就那麼巧,陸侯爺當年平定邊關,也是被世人稱頌,英國公造反,他也出面鎮壓了,怎麼一轉頭就成了反賊,這不蹊跷嗎?
”
吳郡守一想:“确實蹊跷啊!
”
若說别的什麼人造反,他還能信,但陸長風的名聲是真的很好,而且京中之事,也确實疑點重重。
“還是離京城太遠了,若是離得近些,消息怕是早就傳過來了。
”
吳郡守歎息一聲,随後道:“如此說來,新帝還真有點不好說!
”
仇先生心想,何止是不好說啊,新帝得位不正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這樣的話,怕是不太平了,他這帝位得來不正,分封在外的幾位藩王,怕是不會服氣啊!
這樣一來,豈不天下動蕩!
這個想法才一冒頭,他頓時就是一身冷汗,亂世啊,不會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吧!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稍微冷靜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所以,此事還要看主翁你怎麼選,若是站在朝廷這邊,那就要想辦法輯拿陸侯爺,若是不站朝廷,那就得歸順陸侯爺,這樣也是在與朝廷作對,難免也要背個反賊的罪名!
”
吳郡守就一臉的糾結,他不想與陸長風作對啊,人家手中有兵馬,随時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但他也不敢跟朝廷作對啊,反賊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背不起這天大的罪名啊!
“先生,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他幾乎絕望的問道。
仇先生搖頭:“如今這般,哪還有别的辦法!
”
他想了想就又道:“倒還有一法,那就是大人挂印而去,不做這個郡守了,如此,既不得罪陸侯爺,朝廷那邊也不好追責!
”
“這……”吳郡守頓時苦下臉來,不做郡守,他真沒想過啊!
而且,挂印而去,他再也不是官身,而是成了一個普通百姓,這讓他如何自處,大丈夫不能一日無權,沒了權勢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哦!
“先生,就沒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嗎?
”既能保住他的郡守位置,又不沾染任何事非。
仇先生搖了搖頭,但還是開口道:“若是大人能有辦法調離安平郡,便隻當此事毫不知情,沒收到朝廷公文,不驚動任何一方的離開,那也是可行的。
”
吳郡守一臉苦笑:“郡守之位,哪是說調就能調的,此事根本不可行。
”
仇先生點頭:“所以,也隻能由大人自己做出選擇了。
”
他能怎麼辦,他能怎麼辦,吳郡守隻愁得直揪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