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為你(GL)》第61章
隔了兩天的周六, 11月16號,時懿的陰歷生日。
往年這一天都是方若樺特意空出時間,親自下廚, 時遠眠也會特意回來,一家三口難得整齊地在家吃一頓飯, 共度一段溫馨時光。
去年是離婚的第一年, 時懿生日剛好趕上陰歷與陽歷同一天,方若樺便隨時懿的意思,讓她專心與同學朋友慶祝去了。
今年向業的意思是讓時懿來家裡, 他親自下廚, 幫時懿好好慶祝慶祝。
方若樺還找不到上一次時懿情緒失控的原因,憂心忡忡, 不想讓時懿再接觸向業了。
她不知道時懿一直以來是不是在逞強、自己的再婚究竟有沒有給時懿帶去更多的傷害。
她約了時懿當天一起去臨市的度假村, 就她們母女兩人, 散散心, 放松一下。
時懿本想不用這麽麻煩的, 但中途接了一通向業的電話,便改變了主意,應了下來。
她們是上午抵達的,在極具熱帶氣息,碧海環繞的度假區裡各景點閑逛了大半天, 傍晚累了,兩人去定好的餐廳就餐、慶生, 夜幕降臨, 兩人踩著月光與燈光回別墅休息。
別墅坐落在半山腰上,舉目眺望,層林疊翠, 光影迷人,心曠神怡。
庭前有一池散發著熱氣的溫泉,方若樺建議時懿下水泡一會兒。
時懿從善如流,方若樺卻並不下水,隻是攏了裙擺,優雅地坐在時懿靠著的溫泉池台上陪著她。
“這兩天身上不方便。
”她狀若自然地解釋。
時懿也不勉強。
兩人一個在水中,一個池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剛聊了沒兩句,方若樺的手機響了起來。
方若樺看了一眼,說“是你叔叔”,站起身走遠了點接起。
不一會兒,方若樺就回來了。
時懿奇怪:“這麽快。
”
方若樺解釋道:“沒什麽事,就問問我們吃飯了嗎,吃什麽之類的。
”
時懿發出淡淡的笑氣音:“叔叔應該一起來的。
”
方若樺留心打量時懿的神色,時懿面色平常,甚至還有淺淺的笑意,不像是裝出來的。
“不能帶。
”方若樺帶了點笑埋汰道:“他一個大男人跟來,我們多不方便。
”
時懿看著她的笑,心裡有些酸,但更多的是軟。
方若樺提起向業時的笑,和其他時候都很不一樣。
這種幸福,是時遠眠從沒有給過她的,也是自己無法帶給她的。
她突然側過身子,伸手覆在了方若樺平坦的小腹之上。
方若樺猝不及防,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時懿注視著她,神色很平靜,也很溫柔地說:“媽,如果身體允許的話,留下來吧。
”
方若樺雙唇顫了顫,難得慌亂:“壹壹,你……”
“我都知道了。
”時懿垂眸,“叔叔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了。
”
“誰讓他說的!
”方若樺眉頭聚攏,怒火攻心。
時懿起身出水,披上浴巾,眉目沉靜,“我應該知道的。
”
回想起接到電話,知道方若樺腹中有了一個新的生命、她不再是方若樺的唯一時那種山崩海嘯的感覺,時懿還是有一點難受。
那是母親要徹底被奪走了的恐慌感。
但更難受的是,向業告訴她,做過各方面檢查,考慮再三,他們本來準備要這個孩子的,可方若樺那次去看過她以後,回來就決定不要了。
他向她道歉,坦白說是他有私心,他舍不得,也覺得時懿有權知道這件事,所以想和她聊一聊,聽聽她的想法。
那一刻,時懿心底百味陳雜,大腦混沌得像颶風過境一般,完全無法思考。
她沒回答,直接掛斷了向業的電話。
向業又打了兩個電話過來,她沒接,深呼吸後,給向業回了消息:“你讓我冷靜一下。
”
那晚,她在陽台吹了很久的風,踏進了影音室,打開了久未碰觸星空儀。
浩瀚星辰下,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很久。
像這兩次去心理谘詢室時那樣,沉默著,在腦海裡與自己對話,盡量客觀理智地梳理自己的頭緒。
淩晨五點多,她回復了向業:“周六我和她談談。
”
“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成為扼殺你幸福的劊子手,我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時懿坐在方若樺的身邊,語調低沉。
方若樺聽不得她這樣說自己,“不是這樣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沒有關系。
”
“但我沒辦法不這麽想。
”時懿望進她的眼底,“如果真的和我沒有關系,媽,你告訴我,如果不考慮我的想法,你想不想要留下他?
”
方若樺喉嚨哽住,轉開眼準備否認,時懿卻看穿了她的猶豫,低聲道:“媽,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想法?
”
方若樺遲疑。
時懿徑自開口:“我前段時間確實很不開心,讓你擔心了。
”她看著溫泉嫋嫋升騰的白氣,平和道:“但和你與叔叔都沒有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
”
“從我告訴你,我讚同你再婚,祝福你和叔叔那時候開始,我就對你們的婚姻,你們的生活全無芥蒂了。
”
“多了人分走你的關注,我當然會有失落。
可看你過得好,我還有比失落更多的開心。
”
她不是擅長表達愛意的人,第一次和方若樺這樣剖白自己,她以為她會不好意思的。
可開口後,她發現一切比想象中要容易許多。
她轉回頭看著方若樺,“我不需要你為我犧牲什麽,我隻要你過得幸福。
”
方若樺動容,聲音發澀,“時懿,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勉強自己。
”
“我沒有勉強自己。
”時懿握住她的手,帶著她的手覆在她的小腹之上,“如果你想要他,我就會和你一樣期待著他的到來,期待著這個世界上多一個和我皿脈相連,和我一樣愛你的人。
”
方若樺眼圈泛紅,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緩解情緒,追問時懿:“那麽讓你不開心了很久的問題,你解決了嗎?
”她還是不放心。
“沒有。
”頓了頓,時懿補充道:“但我好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了。
”
就像她不需要方若樺為她犧牲一樣,方若樺也說了,她不需要她為她勉強。
也許很多事一開始接受起來並不容易。
就像接受家庭的破碎,接受方若樺的再婚、再孕。
可她們都經歷過了,一方為了一方而委屈求全是更不可能讓雙方都真正好受的選擇。
她看著方若樺溫和的臉,認真地問:“每個人,選擇對自己負責,是不是也算是對愛著自己的人的一種負責?
”
方若樺下意識地點頭。
時懿露出清淺的笑,”我想也是。
”
清明的光亮撥開眼底的陰霾,夜風拂面而過,時懿久違地感受到了發絲飄動、毛孔呼吸的知覺。
好像麻木已久的身體終於蘇醒了過來。
她眉宇舒展開來,篤定道:“那我希望你做對自己負責的決定,讓自己能真的過得好、過得開心。
這是我最希望的,你對我負責的方式。
”
她是開解方若樺,也是開解自己。
她說服自己這不是開脫。
畢竟方若樺愛她的心和她一定是一樣的。
方若樺眼底漾出欣慰的水光,“時懿,你真的長大了。
”
時懿側過身,虛虛地環抱住她,低下頭,把下巴靠在她的肩頭,輕聲地許諾:“所以,你別擔心我,我也會對自己負好責的。
”
“不論往後如何,你是我媽媽,我是你女兒,我很愛你這件事,永遠不會改變。
”
少有的親昵,少有的表白,少有的小女兒作態。
方若樺心軟了又軟。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聊了許久,直到夜越來越涼,時懿有些冷了,兩人才結束談話,回到了別墅裡。
時懿進浴室洗澡。
枷鎖卸下大半,熱水衝刷過全身,暖意融融,一身的沉重仿佛都隨水流去了。
她思緒漸漸飄遠,纏繞在千裡之外的傅斯恬身上。
對自己負責,接受真實的自我,那麽,然後呢?
她可以和斯恬在一起嗎?
斯恬……可以原諒她嗎?
她想到傅斯恬對她的躲避與抗拒,心又沉甸甸的。
她洗完澡出浴室,坐在床邊吹頭髮,心不在焉。
手中的手機屏幕長久停留在QQ主頁上,傅斯恬的對話條被再次拉到了最上方。
頭髮都要吹焦了,時懿終於點開。
而後,看著最後那條傅斯恬沒有回復的記錄,她又失去了勇氣。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著她的眼睛,提醒著她曾經是怎樣殘忍地傷害過傅斯恬。
她怎麽有臉回頭。
陳熙竹的話在耳邊尖銳地響了起來,“時懿,你也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吧。
”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時懿眼眸也暗了下去。
她關掉電吹風,關掉吸頂燈,閉著眼睛,在黑暗中輾轉反側。
她有了一種覺悟:她從來不是愛逃避的人,可在關於傅斯恬的事情上,她從來都是膽小鬼。
淩晨一點鍾,她依舊未能睡著。
睜開眼,習慣性地打開傅斯恬的小號主頁。
一分鍾一分鍾的,她刷新著傅斯恬的主頁。
她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三點鍾——她看到過傅斯恬出現的最晚時間。
她盼望著它不要出現,盼望著今夜傅斯恬睡一個好覺。
然而,淩晨兩點半,她沒有等到那個“
她剛剛點讚過這條微博”的詞條,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微博條數增加了一條。
傅斯恬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微博。
時懿眉頭緊蹙,支著胳膊坐了起來。
她盯著頂上的那一行數字,薄唇緊抿,心疼淹沒了心扉。
多少天了。
根本不是巧合。
傅斯恬根本沒有一夜安睡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揉額頭,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顧慮,再次打開了傅斯恬的對話框。
道歉嗎?
從哪裡開始。
關心嗎?
更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可和好,必須有一個開始。
“斯恬,你睡了嗎?
”她艱難擠出問話。
屏幕亮起,時懿名字跳出來的瞬間,傅斯恬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木木地看著屏幕,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瘋狂打call:追妻火葬場!
是追妻火葬場要來了嗎?
時懿冷冷一笑。
撈起小兔嘰開始rua。
小兔嘰負隅頑抗。
很快……
小兔嘰:你等等,我可……
“以”還沒出口,小兔嘰開始嗚嗚嗚,哼哼唧唧,紅到要說不出話了。
猜猜,小兔嘰能扛多久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