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肇鐘說出的這一席話,在強仔聽來,宛如訣别。
對他而言,陳肇鐘在過去的十幾年裡,完全扮演了一個父親的角色,也是他心中唯一的親人,所以,眼見陳肇鐘被抓,他心裡無比悲傷。
但陳肇鐘卻不願讓他過于沉浸其中,警察陸鳴原本還想給他留點時間與強仔道别,但陳肇鐘自己卻拎起行李箱,開口道:“警官,我們走吧。
”
陸鳴歎了口氣,開口道:“行,走吧。
”
陳肇鐘問他:“還用上铐子嗎?
”
“不用。
”陸鳴擺了擺手,道:“你隻是涉嫌非法滞留,也不算重罪,我們把你帶回去,會先進行初步調查,然後做一做筆錄,接着移民局的專員就會過來聯合調查,如果确定你非法滞留的事情屬實,我們就會啟動遣返程序,到時候會由專人送你上飛機。
”
陳肇鐘點了點頭,非常禮貌的微微鞠了一躬,道:“給諸位添麻煩了。
”
陸鳴聽他這麼說,一下子也有些尴尬,咳嗽兩聲,大有深意的說道:“咳咳......對了,我得跟你說一下,你的這件事情不是我們警方主導的,是移民局主導的,估計是那邊有人接到了關于你非法滞留的舉報,所以反饋到我們這裡,讓我們協助拘捕。
”
說着,陸鳴還故意罵罵咧咧的說道:“他媽的,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唐人街裡,選擇非法滞留或者非法偷渡黑在美國的人多了,這麼多都沒有人舉報,偏偏你被人舉報了。
”
陸鳴的言下之意是提點陳肇鐘以及強仔,這件事情是有人在背後作祟。
陳肇鐘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對這件事情早已經看淡看開,所以也隻是微微笑道:“畢竟是我自己違法在先,别人舉報我也是合情合理。
”
陸鳴沒想到,陳肇鐘的心态竟然這麼平和,無奈道:“行吧,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個聰明人,既然你已經弄清楚了裡面的利害關系,那我就不在這裡多廢話了。
”
說罷,他故意看了強仔一眼,開口道:“關于拘捕、調查以及确定遣返的整個流程,全部走下來,一般要五到七天,不過你的情況明顯比較特殊,所以移民局要求在三天内結案,不過呢,我老大最近被迫提前退休了,搞得我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我打算磨磨洋工,估計還能再延後兩三天,你們心裡有個數,要是有什麼其他能耐,就别藏着掖着了,抓緊時間想辦法。
”
陸鳴看過陳肇鐘的資料,直到他回到港島肯定會有生命危險,而且他也知道,陳肇鐘與顧秋怡的父親是世交,如果這件事顧秋怡的家人能幫忙的話,那或許還能救他一命,所以他才故意提點兩人,甚至表明自己會盡量幫忙拖延陳肇鐘遣返的時間。
陳肇鐘也聽出了陸鳴話裡的意思,他看向強仔,認真道:“阿強,千萬不要聯系任何人,我不想再欠誰的人情了,明白嗎?
”
“我明白了鐘叔......”強仔哭着點了點頭,可心裡卻已經有了自己的計較。
他覺得,無論如何都要通知顧小姐,眼下能救鐘叔的,恐怕隻有她。
陳肇鐘這時候沖強仔微微一笑,轉身跟陸鳴走了出去。
強仔從店裡追出來,眼看着陳肇鐘被帶上了其中一輛警車。
随後,整個車隊閃着刺眼的警燈,離開了唐人街。
等車隊消失在視線中,強仔立刻返回店裡,想給顧秋怡打個電話。
可是,他這時候才忽然想起,自己并沒有顧秋怡的聯系方式。
顧秋怡畢竟是大明星,而且每次來,都是鐘叔的貴客,所以強仔每次都是安安靜靜的跟在鐘叔身邊工作,幾乎很少與顧秋怡有什麼交流。
他知道眼下唯有顧秋怡才能救鐘叔,可是沒辦法聯系上顧秋怡還是讓他急得團團轉。